宽厚的大手覆盖上少年带着薄茧的手,轻柔而缓慢地掰那攥紧的指节,彦卿声音嘶哑,“身为云骑不可……”不可令武备脱手。

但是他还是松开了。

他的剑现在握在景元手里。三尺剑身满是断痕,却被坚冰包裹,依旧锋利无比。

景元抬手,

将剑送进了他的胸膛。

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于是寒剑贯穿胸口,银质的长命锁应声碎裂。幸存的一只铃铛滚落在地,砸出清脆的声响。

长命锁下是心脏的位置,很好找。如果有什么位置最为关键,便是这里。

丰饶的力量开始催动自愈,血和肉相互纠缠,但心口的铁器冰冷,只要剑一直插在心脏里,再强大的泵动也无法穿透剑身将血液输送到身体各处。

彦卿跌进他怀里。

景元搂着他,再进了一寸。

漫天星光寂寥无声。

他于是听见了彦卿在这个世界上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少年竭力在他怀里抬头,悄悄地问:

“将军,彦卿做的好吗?”

彦卿的声音很开心,脸颊轻轻地蹭上景元的脸,像是撒娇。一团火卡在景元喉咙里,于是回答变得艰难,滚上干涩的灰烬。

“……彦卿,做的很好。”

听到回答后那双暗金色的眼睛逐渐变得空洞,黯淡。

年轻与腐朽并存,景元抚摸上他的脸,在银杏叶间描摹他的眉眼,拭去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痕。他长久地望着怀里的少年。

他感受不到彦卿的呼吸了。

白发遮住他的眼眸,看不清表情。多么乖巧又贴心的孩子,到最后还是很听话。若他见了景元现在的样子,一定不会愿意将军如此。可是……

“彦卿。彦卿。”景元的呼唤很轻很轻,如一次叹息,又像一盏浓烈而苦涩的茶。

可是怀中之人已经不会再回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