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倒也与他们想得不完全一样，他只是考虑得更多些，昨天脑子和心搏斗了半天，虽然胜负未分，但是他却越来越倾向于自己的心，毕竟按照心的旨意能让自己高兴，听脑子的安排，让自己很难受。

但是……他的脑子依然在顾虑，依然在试图阻止，因此他这几天都显得比平时更加沉默了。

小女和清子不上课的那个周末，一成训练完回家后发现奶奶竟没有出门去遛弯，而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有些意外问道：“奶奶今天怎麽没有出去散步呀？”

奶奶笑了笑：“清子去和田他们家玩了，我刚好有点事情想问你。”她不打算绕圈子，这兄妹俩都是她一手带大的，一成性格耿直坦蕩，有什麽直接说就行了。

“嗯？”一成在奶奶身边坐下，有点不解到底什麽事情让奶奶显得还挺郑重的。

“我知道，你喜欢小女。”一成闻言一愣，只听奶奶继续说道：“我觉得挺好，她是个性格很好的姑娘，确实很讨人喜欢。我也知道，你应该还没有对她讲，当然，是不是告诉她这是你的事情，应该由你自己决定。”

奶奶笑眯眯看着他，温和而慈祥：“我想问的是，我似乎觉得你最近有些什麽困扰，是与这件事情相关吗？我不知道你的困扰是不是已经和和田家的哥哥讲过，但如果你确实需要有人商量，奶奶是很愿意听，帮你一起出出主意的。”

一成没有想到奶奶会和他说这些，他确实矛盾极了，很想找人说一说，于是他想了一会儿，坦然点点头道：“我确实很喜欢她，从很早的时候就是。我也确实还没有告诉过她，因为我不太想告诉她……”

奶奶有点惊讶：“那是为什麽呢？”

“我……我不太想谈恋爱。”

“……是怕影响你打球吗？”奶奶很不解，一成到底在顾虑些什麽。她当然知道一成接送小女要迟到二十分钟的事情，既然他不觉得是问题，那又在担心什麽呢？

“不是……”一成挠了挠头，有些为难问道：“你还记得爸爸妈妈吗？”

奶奶闻言一滞，似乎猜到了什麽，她皱了皱眉，忽然觉得有点心疼。

自儿子儿媳分开后，她尽心竭力地呵护照顾着这两个孩子，那时候他们还都很小，她以为自己可以尽可能避免父母离异对他们的伤害，但事实上依然还是做不到。她有点难过开口道：“当然记得……”

“我相信他们原来是很爱对方的，但是……后来您也看到了。我是很喜欢她，所以我很不想有一天会那样。”

奶奶沉默了片刻，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父母结婚的时候，认识了多久？”

“多久？”

“两个月”奶奶说道：“他们确实很爱对方，爱得轰轰烈烈的，于是很快结婚了，随后几乎立即有了你，其实在你还有没有出生的时候，他们已经发现彼此不太合适，但是他们那时仍然很爱对方，于是决定生下你，然后好好磨合。其实有一段时间他们相处得很不错，但那时候你还小，应该是不记得了。”

奶奶喝了一口水又说道：“后来，你妈妈再次怀孕有了清子，渐渐他们之间的不同、不合适再次显现了出来，但那个时候他们仍然是有信心的，因此决定像第一次那样，生下她，再次磨合。当然……后来的事情你可能还记得，他们失败了，都失去了信心，认为彼此是两片错误拼在一起的拼图，于是为了改正那个错误，他们分开了。”

奶奶看着他：“一成啊，有几件事情你必须明白。他们的关系最终失败了，但失败的是这段关系的结果，不代表它全程都是失败的，更不能代表爱最终会失败。其次，也许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他们真的就是错误拼在一起的拼图，是真的不合适的两个人，相识太短，不够了解，结合草率。

但是你妈妈现在有新的家庭，生活得很和睦，她与你爸爸只是不适合罢了。无论是合适的还是不合适的人，在一起总是要相互包容和体谅的，因为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你父母最终虽然没有能够在一起，但是他们都为了和睦相处努力过的。”

一成没有说话，他想着奶奶说的话，他有些震惊，觉得之前自己的想法有点愚蠢。奶奶见他低头，继续说道：“我没有劝说你和她在一起的意思，我说了，是不是告诉她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能不能在一起是你们俩的事情，由你们俩共同决定。奶奶只是不想看你为了完全不值得焦虑的事情而困扰，陷在自己并不一定正确的认识里，明白吗？”

一成点点头：“我明白了，奶奶。我会自己好好想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