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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了然地垂下头,问:“那你们之后会想做职业运动员吗?”

“绝对不会。”孤爪迅速给出回答。

“……说实话,我没想过这麽久远的问题,不过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试试也不是不可以啦。”黑尾却是抱着胳膊想了很久才回话,站在窗前的他,眼神就像太阳一样明亮夺目:“现在我的目标就是打进全国,第一步,重新拿回东京都代表的位置!”他这样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朝天挥了挥拳头,整个就是一副热血上头的模样。

完全无法理解,明明可以为之付出巨大努力,流下无数汗水,却只渴望一个止步于高中阶段的结果……这也能算热爱麽?可如果这都不算的话,拉了这麽多年琴,却始终连一个短期目标都无法确立的她,岂不是活得像个笑话一样?

想到这,她心中顿时一股无名火起,忿忿握紧拳头,对着黑尾的肩膀挥去。

机会球来了!他赶紧做作地踉跄两步,捂着左肩跌坐在地。

“疼疼疼疼疼疼,好疼啊音濑大人,这样您算是消气了吗?”

“你想得美。”

“唉,果然不能靠皮肉之苦蒙混过关,不过还好我们早有準备。”黑尾信心十足地拍拍孤爪的肩膀:“研磨,快把我们的宝物拿出来,让音濑大人掌掌眼。”

孤爪被他拍得直翻白眼:“知道了。”

他慢吞吞地伸出一直藏在口袋里的右手,虚握的掌心摊开,露出一块深灰绒布包裹的archet松香。

黑尾爆发出jk级的演技,捧着脸在一旁卖惨;“我们俩大半年的零用钱可是都贡献在里面了,如何,这份赔罪礼物还不赖吧?”

岂止是不赖,这本来是她想攒钱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结果却不知怎麽的被他们察觉到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的心髒就像被泡进了温泉池,晕晕乎乎又有点不知所措。

“……勉勉强强吧!”最终,她干脆直接剽窃了一把孤爪的发言,抓着那块还留有男生体温的松香,飞快地跑开。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两人中黑尾才是对排球爱得更深的那一个,可眼前的这张合影,第一次让她对自己的判断産生了怀疑。回想起来,虽然孤爪这家伙一直都说“我只是喜欢取胜的过程,对排球本身并没有强烈的喜好”,但会珍而重之的把那张照片放在核心位置,怎麽看都是其实心底很在意的吧!

今井心事重重地回到客厅,见孤爪还保持着把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的窒息式睡姿,连忙把他翻过身来。她轻拍他的脸颊:“研磨?研磨醒醒,起来洗完澡去床上睡……嘶,怎麽这麽烫?”

她摸摸他的额头,再对比了下自己的,发现一个惊人事实。

——他发烧了,并且不知道究竟是憋的还是烧的,整个人已经晕了过去。

5

发现他情况不妙,今井迅速在冰箱里找到冰盒,倒出冰块,用毛巾包裹做成一个简易的退热贴,然后她折返回沙发前,熟练地把毛巾卷叠放在他发烫的额头上。

整个处理过程中,她都表现得非常镇定。某种程度上,这也可以算作是一种惯性使然,毕竟不是第一次撞上这种事——孤爪从小就是那种只要运动量大一点,就会立刻抱病的玻璃体质。而且真要说起来,她和黑尾孤爪这两人变熟的契机,就源自于一场高烧。

虽然是三人组合形式的幼驯染,但就和即便是双胞胎也会以出生时间的早晚确定谁才是哥哥/姐姐一样,做朋友同样有一个先来后到的次序。虽然她比黑尾先到东京一步,可在他们三个人中,顺序的排布却是黑尾和孤爪这两块拼图先凑到一起,形成一个相对稳固的结构后,她才最后一个加入。

如果以现在的眼光去看待这两位友人,得出结论大概都是黑尾开朗热情,孤爪消极避世。他们俩一个在体制内发光发热,向所有人辐射能量散播信念,一个只要赚的钱够花就誓死当个家里蹲,把不必要社交彻底杜绝在生命中。

也难怪所有人都会觉得,在这两个人中,黑尾是更容易拉近关系的那一个。

但在今井眼中,事情却并非如此——

哪怕如今的黑尾不知吃错什麽药长成了长袖善舞的社交□□,而孤爪十年如一日的把人类当成传染性病毒,但在他们之中,反而是看似和谁都说得上话的黑尾实则油盐不进;恨不得躲着人走的孤爪,其实是一旦找对方向攻略,尖利的爪子就会融化成黄油的类型。

这点说起来也很有意思,在她看来,刚认识那个时候的小黑,其实有点像现在的研磨。

她六岁那年,黑尾举家搬到东京,成为了孤爪的邻居。当年的黑尾是那种社恐到必须躲在其他人身后,才能勉强说话不发抖的类型,情况比当时片区里最不乐意和孩子们一起玩的孤爪还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