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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智的黑尾爸爸慧眼识人,从一群萝蔔头里精準挑中孤爪来当自家孩子的玩伴,打的可能也是一种既然俩孩子都不合群,那凑一块也许会産生奇妙化学反应的主意。

后来,他的愿望成真,或许是因为社恐间的心心相惜,黑尾和孤爪一见如故(孤爪:并没有)。两个小孩出双入对,一起打游戏,一起接抛球……黑尾总跟在孤爪身后,谨慎地探头观察世界,类似一种小猫跟在大猫身后进行社会化学习(年龄更小的孤爪是那个大猫)。

只是由于他的跟随对象本身就不是多麽合群的类型,是以学习进程十分缓慢。就在这时,他遇见了今井这个能自如穿梭在人际丛林里的花蝴蝶……年幼的黑尾心中十分震惊,震惊中还略带一丝敬仰。也就是因着这点敬仰,在一个傍晚,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他敲开了今井家的房门。

男孩一看到她,眼泪流得更汹涌了,开口就是一句:“我好像把研磨害死了。”

今井倒吸一口凉气,惊叫道::“什麽?”

再怎麽早熟,她也只是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女生,即便经常被叫去调停人际纠纷,也不过是把打闹蹭破皮的男孩们分开,各自安抚两句,涂点药水的这种程度。

黑尾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直接把她从日常场景拉往法治频道。今井提高警惕,不动声色地盘算起从门口到电话机有几步距离,在报警时又该怎麽组织语言。这时,站在门口的男孩说了第二句话:“研磨现在额头好烫,我家里和他家里都没有大人,今井,现在该怎麽办啊?”

警报解除,原来只是普通的生病发烧。

今井悬着的心放下了。

不巧的是,这天她家里同样没有大人在,她想了想,让他在门口稍等,自己跑进屋里,从医药箱中翻出体温计和儿童退烧药,又揣上零钱包,绕去便利店买了一盒退热贴。

黑尾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抹眼泪,或许是因为心底不安的情绪总得找个出口,而今井看起来又十分可靠,他情不自禁的对她打开了话匣子。

“呜,都怪我,要是我没有,没有拉着研磨出门就好了……”

在他颠三倒四的讲述中,她顺利从他口中拼凑出了事情原委——其实很简单,就是黑尾下午拉着孤爪一起去少儿排球班打了两小时球,之后孤爪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他把小伙伴送回家后怎麽想都不放心,又折回去想看看情况,结果就发现朋友居然晕倒在客厅里,一摸额头滚烫。

黑尾非常自责,一直低着头抠手:“都是我的错,呜哇,要是研磨出了什麽事,我也不活了……”

今井听得大为震撼,这就是男孩之间的友谊吗?虽然不太能理解,但她还是沉稳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到:“放心吧,我听医生说过,只要没发展成脑炎,通常情况下发烧是不会死人的。”

黑尾迷茫地看着她:“啊?脑炎是什麽?”

感觉解释起来很麻烦,她停顿一下,对他摆摆手:“没什麽,那种可能性的概率很低,我觉得孤爪不会那麽倒霉。”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孤爪家的门口。

看着紧闭的房门,她抱着手臂思考:“你觉得以孤爪现在的情况,按门铃的话他能爬出来给我们开门吗?”

黑尾在一通倾诉过后,心情平複了许多。他抓着她的衣角,惴惴地把她带到被杂草和石头掩盖的一个洞口前:“那个,其实,我也是从这里进去的……”

“……”怎麽也想不到自己今天还要体验人生中第一次钻狗洞,但想到孤爪病得很严重,时间上耽搁不起,她只好默默咬着牙跟在黑尾身后,狼狈的从洞里钻了进去。

好不容易跨越千难万险,风尘仆仆的进到屋中,她定睛一看,传闻中的病患果然是烧得小脸通红。

顾不上换鞋之类的琐事,她赶紧指挥黑尾去倒水,自己则从带来的塑料袋里找出体温计,甩了水银往他腋下夹好。

她拍拍他的胳膊:“孤爪?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沙发上的男孩烧得迷迷糊糊,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哼鸣。不过她本来也不是真要他回话,会这麽问一句,也只是想确定一下他现在还有没有意识罢了。

体温计抽出来一看,红色水银柱直沖到三十九度。

黑尾捧着水杯回来时,就看到她正对着体温计皱眉,吓得差点又哭了:“怎麽了,难道真的是你说的那个概率很小的病?”

“没那回事,只是体温有点高。”今井心里其实也没底,但她脸上的表情十分令人信服。黑尾眼巴巴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