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顶皱巴巴、髒兮兮的老破帽子?”他故意想贬低分院帽,尽管单从分院帽的外观上来看,他说的完全是事实。
“你说的没错,但我深厚的思想与能力足以弥补外表上的空缺。”分院帽用平静的微小声音反驳道,“刻意贬低我,擡高你自己并不会让你更高贵。”
“对不起。”长角水蛇重新措辞,举起他的魔杖,魔杖杖尖冒出一缕细小的火苗,“这顶皱巴巴、髒兮兮、骄傲自大、认不清自己现在处境的老破帽子?”
邓布利多很快制止了他。
“用厉火来吓唬我们的老伙计有点太过火了。”他说,“不过,你对厉火咒精细的操纵能力令我钦佩。”
“至少这招对卡卡洛夫很管用。”长角水蛇刻意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所以我戴上它,然后,我就能走了,是吗?”
邓布利多点点头。
“你没有在上面动什麽手脚吧?”长角水蛇问。
邓布利多坚定地摇头。
“当然没有。”
长角水蛇双手抓着分院帽的宽檐,犹豫了一两秒,还是把它扣到了自己的头上。这顶帽子比他想象中要更大一些,尖顶帽滑下来,完全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的眼前漆黑一片。
“嗯……真有趣。”在黑暗中,分院帽在他耳边说,“你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一定会被分到斯莱特林。”
“我所有的家人都在斯莱特林,甚至另一个我也在斯莱特林。”长角水蛇用默念的方式说,“所以我认为我会被分去斯莱特林,有什麽不对吗?”
“当然有了。”分院帽在他的脑海中啧啧称奇,“因为在我看来,尽管你极度渴望知识、重视荣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拥有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最突出的几个美德,但你——毫无疑问——是个非常出色的格兰芬多,并且你从没掩饰过这一点。如果你真的被分到斯莱特林去,我会很难过的。”
在邓布利多好奇的目光中,长角水蛇用两只手把分院帽从头顶上擡了起来,悬在他的脑袋上空。
“你确定你没有在这顶帽子上动过什麽手脚?”他再一次问邓布利多。
“没有,我非常肯定。”邓布利多温和地说,“结果很出人意料吗?”
长角水蛇怀疑地盯着他的脸,确认他没有说谎。在半分钟之后,他松开手,分院帽重新落回到了他的头顶上。
“我不觉得我会被分到格兰芬多去。”他对分院帽说。
“是啊,我理解。与你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语气和举动不同,你并不是因为偏见才这样说,我很欣赏这一点,就和格兰芬多本人一样。我必须要为我之前的言论向你道歉。”分院帽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回複道,“你有恐惧的东西——非常、非常恐惧,从未从这种感觉中逃脱,所以你认为自己不够勇敢。但是——”
“但是?”
“勇敢并不是不会感到恐惧,恰恰相反,那些最勇敢的人,往往也是那些常怀恐惧的人。”分院帽说,“你知道自己在面对什麽,你清楚自己在恐惧什麽,并且一直在坦然地直面恐惧。情况越是危急,你的心中越是慌乱,你反而越倔强。强权不能使你倾倒,恐惧不能使你停止前行……所以你不停地查阅书籍,在知识的海洋里寻求帮助,希望早日能够从恐惧中脱身……”
“很有趣。”长角水蛇说,“继续说。”
“别生气,我只能读取你脑海中正在四处奔逸的念头,更深层的隐秘我无法探知……哦,你还恐惧着其他的事情,你因为和另一个你産生了各方面的分歧而感到陌生与无所适从?”
感受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分院帽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和平缓了起来。
“你发现在你们的交流中,经常出现争吵的情况,因为你太激进,而他太过精明。你担心你们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因为你觉得你们理应拥有同样的本质,同样的内核。”
“这没有什麽好担心的,纳西索斯,你们之间的联系不会因这点微小的差别而断开,你们非常在意彼此,这就够了。”分院帽的语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怜爱了,“尽管他表现得可能不够明显,但毫无疑问,他是非常关心你的,他只是巧妙地把这种关心隐藏了起来,因为有些人更需要明显鼓励和关爱,但你却需要有人警示你行事更谨慎一些。另一个纳西索斯是个聪明、待人友好,但非常狡猾的人,我看人从来没走眼过。”
“是的,是的,尽管他不希望那样,但他更像你们的父亲尼克,你更像阿加莎。说到他们两个,你们的父亲原本以为自己要被分去赫奇帕奇的,但我一眼就看出了他老奸巨猾的本质;阿加莎更适合格兰芬多,可惜她坚持要去斯莱特林。这是不是和你想象中的父母有很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