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问一个问题吗？”纳西索斯问，“为什麽选我？如果你们最近看过报纸，就应该知道，我和哈利·波特很不对付。”

“是吗？因为在我们看来，事情的真相可不是那样。”巴格曼用神神秘秘的语气说，“当然喽，我们还希望这场比赛能起到一些额外的作用，比如说，如果能因此让一对好友冰释前嫌，那就再好不过了。”

纳西索斯哭笑不得。看起来，他们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事情似乎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邓布利多和长角水蛇从各自的座位上站起身，领着等待勇士救援的珍宝们往黑湖边走，巴格曼和克劳奇留在了校长办公室。

黑湖湖畔，一群铁灰皮肤、长着乱糟糟的绿色毛发、脖子上戴着尖牙项链的人鱼已经在那儿排成两排等着他们了。邓布利多走过去，用刺耳的人鱼语同靠在最前面，模样兇狠、肌肉发达的女首领对话，首领点点头，一挥手中的金属长戟，她身后的人鱼分成四个小组，靠近了纳西索斯他们。每一队手中都拿着黑绿色，像是用水草编成的粗绳。这些身材健硕的人鱼凑在一起，兴奋地交谈，发出阵阵像指甲挠玻璃一样难听的大笑声。

纳西索斯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估计还觉得这事儿挺好玩——可脱离水面后的人鱼语真的很难听，这些人鱼的长相又那麽粗犷，不了解人鱼习性的人看到这场面，肯定会觉得这些人鱼是在兴奋地商量要怎麽把他们吃掉。

“我们，我们要被他们带下去吗？”那个银白头发的小姑娘用打着颤的法语问，“那些绳子是用来绑住手脚的吗？”

赫敏和那个来自拉文克劳的学姐凑过去安慰她，但她们听不懂法语，小姑娘的英语水平也达不到能和人流畅交流的程度。会多种语言的邓布利多很快就走过来，用法语安慰了小姑娘。他伸出修长的食指，指了指长角水蛇。

“你瞧见他了吗，加布丽？那个长得很帅的大哥哥，”邓布利多低声说，“你们在水下时，他会一直隐藏在附近保护你。”

加布丽惊恐地看看黑湖边等待着的人鱼，又看看长角水蛇。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冷静下来了，盯着长角水蛇，默默地向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纳西索斯靠近了其中一队人鱼，人鱼用野兽般的黄色眼睛盯着他，嘴里依旧在发出那种刺耳的笑声。他们飞快地把纳西索斯用绳索绑了起来，扛到了肩膀上。

长角水蛇拿着魔杖走过来。

“我不喜欢这个安排……就好像你是因为实力不敌那些人鱼，只好被他们绑起来，然后等待队友的救援一样。”他说。

“相信我，我也不喜欢这个安排。”纳西索斯无奈地说，“现在丽塔又要开始编出新的离谱阴谋论来了。”

“丽塔·斯基特？我觉得她的报道还蛮好玩的。”长角水蛇若有所思，“不过，为什麽报纸会说你和哈利·波特不对付？说实在的，我已经好久没看过报纸了，这段时间里我很忙，忙得根本没空去看那些没营养的笑话。”

纳西索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就别去看了。”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不是什麽大事。”

“是吗？”

长角水蛇怀疑地看了纳西索斯一眼。

“好吧，不管怎麽说。”

他用轻柔的语气说：“睡吧，然后平稳地在欢呼声中醒来。也许你会做一场关于海底沉船与宝藏的梦。”

……

这场睡眠并不安稳。没有人想到纳西索斯会在中途就醒来，纳西索斯自己也想不到。他睁开双眼，看到的不是站在岸上迎接他和哈利的裁判团，不是人山人海的观衆席，而是一片黑乎乎、朦朦胧胧的水景，和以往从斯莱特林休息室的窗户里面向外看时不同，周围并不空旷，而是分布着许多粗糙的石头蜗居，透过黑乎乎的窗户，能看到人鱼正在用他们黄色的眼睛向外打量，有些人鱼为了看得更清楚，甚至凑到了他们附近，每条在外游蕩的人鱼手中都握着长矛。有一群人鱼围在他周围，齐声歌唱。

纳西索斯感受到拂过周身的寒冷水流，感受到自己的头发杂乱地包围面部，带来一种有些痒的奇妙触感，同时，他也感受到了眼睛的酸涩，四肢的沉重，以及沉在海底、无法呼吸，鼻腔和口腔中满是湖水的窒息。他本能张开嘴，想要咳嗽，一大片珍珠般的小水泡自他的头部産生，轻悠悠地向上飘。与此同时，似乎有人在撕扯绑缚住他的绳子。

那些在围观和歌唱的人鱼发出惊慌的声音，他们纷纷用尾巴拍击湖水，团团围过来。其中一个长着大胡子的人鱼拿来一团纠结缠绕在一起、颜色和他灰绿色的胡子一模一样的东西，想要把它塞进纳西索斯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