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谢谢。我不想吃它。纳西索斯想这样说。他在水下，他理应是发不出声音的，可那个拿着鳃囊草的人鱼确确实实是停下了，他们愣在原地，和同伴们互相交换疑惑与敬畏的眼神。不光如此，纳西索斯感觉自己的呼吸恢複了，水流也不再那麽冰冷刺骨，沉重的四肢再次变得轻盈起来。他低下头，看见了那个在撕扯他绳子的人。

是哈利，但不是平常的哈利。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惊悚，脸颊两侧和脖子相连接的地方多了两道大裂口，像是鱼的两腮，此时他手中正握着一块尖尖的石头，使劲儿地着磨绳子，手指中间有肉色的蹼相连。他似乎也听到了纳西索斯对人鱼们说的话，疑惑地把头擡了起来。

纳西索斯很快就知道他的声音是以怎样的一种方式在传播了，因为长角水蛇突然开口和他说话，声音似乎完全没有经过他们之间相隔的水流，直接传到了他的脑子里。

“你怎麽醒了？这会显得我的咒语很没用。”长角水蛇说，“但我的咒语肯定不会出错——对了，别去帮波特，不然他的成绩可能会被作废。”

纳西索斯紧张地缩了缩他的手臂，身体僵在了原地。哈利重新低下了脑袋，努力地在磨绳子，完全没有听到长角水蛇话语的内容。

满分表现

纳西索斯默默地看着哈利砸砍绳子。过了几分钟，绳子被石头磨断了，哈利这才松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脸颊两侧的裂缝中冒出几串小气泡。

纳西索斯很想笑，他也确实笑出声了。哈利无奈地看着他，从嘴里吐出几个大气泡。

“我听不到你说什麽。”纳西索斯忍着笑说，“我刚醒的时候，觉得你看起来有点诡异，现在反而越看越觉得滑稽了。”

哈利很想回给他一个笑容，但他只勉强扯了扯嘴角，然后重新开始不安地观察周围。纳西索斯猜测哈利是在找其他的勇士，可是，哈利为什麽要等其他人来呢？如果他现在把纳西索斯带回水面上去，他就是毫无疑问的第一了。

“怎麽了？”纳西索斯问他。

哈利向他比划了几个手势。

“呃……”纳西索斯艰难地辨认着，“人质，割绳子，死……”

哈利朝他竖起两个大拇指，然后，他又指了指还被绑在人鱼雕像上的赫敏。赫敏的头无力地歪着，和秋·张的脑袋靠在一起。

“你要救赫敏？”纳西索斯满心疑惑。

哈利猛地点点头。

纳西索斯环顾四周，人鱼们已经恢複了冷静，负责用歌声引导勇士抵达目的地的人鱼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看热闹的群衆也远离了他们，只在周围游蕩。纳西索斯看到那个手里拿着鳃囊草的热心大叔回到了一旁的石头小屋里，然后又拿着长矛游了出来，一些年轻的人鱼自发跟在他身后，结队在附近游蕩。哈利警惕地看着这队人鱼——他觉得这些人鱼是考验的一环，要阻挡他带人质上岸。

“傻小子。我们确实在歌词里用了一些比较夸张的词彙，暗示勇士人质会出事，好激发他们的潜力……”长角水蛇的声音再次凭空出现在纳西索斯脑海，“但我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以为人质会有生命危险。”

纳西索斯想开口提醒哈利，但长角水蛇很快制止了他。

“别告诉他，说不定会影响打分。隐瞒人质最终一定会得救的真相也是比赛设计的一环。”长角水蛇津津有味地凑着热闹，“而且，看他犯傻还挺好玩的。”

哈利已经独自游到赫敏旁边了，手里还拿着那块尖石头。他高高举起石头——人鱼大叔带着他身后的一群年轻人鱼沖了过来，用他们铁灰色的大手拦住哈利，扯着他的手腕，把他从赫敏旁边拉开。他们哈哈大笑着，显然，和长角水蛇一样，他们也觉得这样的发展很有趣。

“你只能带走你自己的人质……”其中一个人鱼用口音奇怪的英语说，“你的项目是救出你自己的朋友……别管其他人……”

哈利气愤地指指赫敏，又指指秋·张和加布丽，激动地说着话，一串串闪着银光的泡泡从他口中冒出来向上飘，但人鱼们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就在哈利觉得他和这些人鱼说不通，开始尽全力挣脱他们的手时，突然，一个人鱼兴奋地指着他的脑袋上方，叽里咕噜吐出一连串人鱼语。哈利和纳西索斯都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发现是塞德里克来了。他顶着一个大气泡，原本英俊的脸因为这个气泡的存在而大打折扣——他的五官都被拉长加宽了，变得像是在照哈哈镜一样滑稽。

“看见了吗？”长角水蛇说，“所以我从来不用泡头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