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金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处皆是一片昏暗之色。一个巨大的昏蓝色忆质黑洞高挂空中,如一只硕大的眼镜般观望着这片天地。
他轻轻叹气,正待起身,却发觉浑身疼痛异常,身体如同散架般不听使唤。砂金坚持着慢慢爬起来,光这一个小动作,就叫他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他一瘸一拐地往墙根儿那边走去,手刚碰到墙面,身体便不听使唤地重重倒下。砂金被摔得七荤八素,半天回不过神来。他眼冒金星,脑袋混沌,不由得甩了甩脑袋竭力保持清醒,坚持着坐起来,身子重重靠在墙上。
砂金低低地喘着气,胸口闷得厉害。五髒六腑像是被移了位置,四肢软绵绵地没有一点儿力气。
砂金石已经在口袋里变得稀碎,由于动作的牵扯不免散出来一些,在黑夜里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他看着那些亮晶晶的石头,勉强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赌对了。
匹诺康尼不存在真正的死亡。
他笑出了声,咳嗽不止。喉头一股腥甜,唇角渗出丝丝鲜血。他毫不在意地擦去,身子不住地往旁边倾倒。
他似乎有些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再一次,他重重倒在地上,脸颊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皮。
“呃……”
他闷哼一声,支持着直起身子。余光间瞥见一枚筹码。思绪涌上心头,他想起自己是如何用这枚筹码和星玩了个小把戏,想起自己是如何骗得她一步步入局,想起他临走前和她说了怎样决绝的话语。
他捡起那枚筹码,往日在酒店灵巧的手指如今无法再混淆视听,他紧紧握着,拇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他轻轻闭眼,幻想着少女如先前一般从天而降。可他明白,终究只是奢望。她若明白了自己给她的那枚信物,是定位器,是发信器,她恼他气他都来不及,又怎麽会来施救。又或许,她会来,但也只是在他虚弱不堪的身体上来上一棒子。
似乎,无论哪种情况,自己的下场都不会好太多。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与其在这里油尽灯枯地死去,不如让她一棒子敲在天灵盖上,血溅当场来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