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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贾赦便道:“你妹妹回来了?”

贾琏点头道:“回来了,还在二房哭诉一通,说伍玉华不是好人。”

贾赦也冷笑起来,转动着手上扳指,“她倒是知书达理,回来不给亲爹请安,跑去二房诉苦。”

只是冷笑归冷笑,讨厌归讨厌,迎春对贾赦还有用,他跟贾琏道:“二房和贾家那些逃奴,就是顺天府管,但顺天府要跨府缉兇也是不容易的,唯一能用的就只有锦衣卫。”

说完他很是自满的笑了一声,“当初我倒是没想这麽多,如今倒是能派上用场了,你去劝劝你妹妹,过两日亲自送他回去,问问姓伍的这事儿该怎麽办。要是追回来了,咱们两家一家一半,不叫二房知道。”

贾琏应了声是,虽然通过鸳鸯,从老太太屋里也摸出不少好东西来,可银子谁嫌多呢?

再说逃出去那些人,哪个不是府上的管事?哪个手里没握着大把的银子?

没本事逃不走的,就像四大奶妈,又没奶了,除了贾家把她们供着,跑出就是要饭都要不到热的,她们就不跑。

第二天一早,贾琏守在灵堂里,不多时就见迎春过来上香,等人上完香,贾琏把人叫到了后头屋子里。

“你再住一日,明天我送你回去。”

迎春飞快的一擡头,立即红了眼圈。

贾琏跟这个妹妹也没什麽感情,他又不像贾宝玉,天天在后院待着,他要出门办事的,他哪里来的閑工夫跟姐妹们玩笑?再者他也没贾宝玉那麽细腻的心,眼圈红不红的,他管这个?

但是伍玉华还有用,贾琏就得跟迎春解释一通。

“这已经是父亲能给你找到最好的人了。”贾琏耐住性子解释,“这人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姊妹,家里就他一个。你性子老实又木讷,被人欺负也不说,屋里嬷嬷都能骑在你头上。这等人家简简单单,免了侍奉公婆,更加不用跟妯娌小姑子相处,只用伺候他一人,难道还不好?”

迎春嘴里喃喃说了两句什麽,不过贾琏没听清。

“你说他跟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又不着家。我问你,他是做什麽的?锦衣卫!他要查案子的,你叫他天天留在家里陪你下棋不成?那功劳从哪里来?官怎麽升?他又无背景,更无助力,所有的家産都是一个人奋斗起来的,短短不过十年就到了正六品的百户,这样的人你还不满意?”

迎春的头越发的低了。

“至于跟妓子来往,这又有什麽?别的不说,就是你那宝兄弟,出去跟人喝酒,座上也是有两个妓子相陪的。”想起贾宝玉,贾琏又是一声冷笑,“你和该感谢老爷,至少这人不像你宝兄弟,喝酒还要戏子相陪。”

“你已经不是千金小姐了。”贾琏板着脸,说得越发叫人难堪,“贾家也不是荣国府,你嫁不进高门大院的。就是当妾,你也进不去。你容貌一般,更不会讨好人,你——”

迎春已经呜呜的哭了起来。

贾琏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麽养成这性子的。贾家的爷们,没成亲前屋里也有两个人伺候的,你难道没见过?你老爷屋里多少妾?二老爷屋里多少妾?”

“你看看咱们家里,我那奶嬷嬷的哥儿想要什麽差事,也得请她娘来奉承你嫂子。那些管家们的老婆还有娘,头一等的天天去老太太面前奉承,次一等的守在门口堵我。你那相公也是一样。他请上司喝酒叫你作陪,这才是把你当一家人呢。你倒好,你把人推出去给相好的,回来还要埋怨人家品行不端。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

说到这儿,贾琏也有点心酸,贾家一路下坡路跑下来,他一样也吃了不少冷眼,以前轻易能办成的事儿,如今就是请人喝酒也不一定能成了。

“你还嫌弃人家说林姑娘?京里谁不说林姑娘?你们前头说要办诗社,不也是因为林姑娘出了诗集想跟人比比?怎麽,许你说,不许人家说?许你跟林姑娘比诗,不许人家拿你跟林姑娘比?”

“咱们不是国公府了,你也不能每日吟诗作画,下棋弹琴,十几个丫鬟伺候你的日子更是不要想。这人好歹还有个官身,你好好想想,这次回去好生过日子。”

“我告诉你,探春将来出嫁,还不如你呢。你别看咱们家里下人多,就觉得人人都该是这样,咱们家里还被皇帝勒令要削减下人呢,你整日都在做什麽?怎麽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

说是好好教妹妹,可一番话说下来,贾琏自己也有些 烦闷,只是这两日还有人来吊唁,他也不好喝得一身酒气,只得又回了灵堂,皱着眉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