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希腊的船已经到了港口。希望今年那些瑟瑟发抖的小蛮子们能让您开心。”
池中的男子站了起来。他的身量极其魁梧,虽然是站在池水中,却能与立在池外的侍从平齐。粗厚的脖颈血脉贲张,蜷曲的黑色长卷发下,手臂和胸膛上大块的肌肉山岳般隆起。烛光跳动中,他的影子覆盖了水面,头的两侧伸出魔鬼般尖锐的犄角。
“那群雅典蠢货从不能让人高兴,我还记得去年那个女孩刺耳的尖叫,还有那几个缩在角落里的懦夫,在我找到他们之前,他们已经把自己活活饿死——”
“是的,殿下。”
“给我来一只羊,再要两提葡萄酒。拧断他们的脖子,比扼死羊羔更索然无味!”
一抹微光投进了帐篷,队医已经靠着柜子睡着了。阿瑟爱文斯在梦中挣扎了一下,擡起的手撞上了床边的铜盆。他被金属落地的声音惊醒,一坐起来,就觉得浑身散了架似的酸痛。
“该死的几点了——卡特先生?”
他用手拍了拍脑门,再睁开眼睛,卡特先生依然在那里,就坐在他的书桌前面。或者说,就趴在他的书桌上。他的右手指尖还挂着羽毛笔,一叠文稿压在脸下。
爱文斯有些虚浮地走到王尔德身旁,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背。在手落下之前,他的视线已经被露出的一半稿件吸引。
“十四个少男少女走出港口,第一次见到了这个王国的真容:在上船之前,他们坚信雅典市世界的中心,从帕特农神庙可以俯视衆生。直到他们到了米诺亚。
他们看到了欢呼的人群——穿着和希马申不同的服装,佩戴着首饰和鲜花;他们也看到了人群后繁华的集市,以及集市后耸立的,比希腊王宫更加巨大的宫殿。
人群对他们笑着,用听不懂的语言大声交谈,有人向他们抛掷鲜花。一时之间,几个年轻的孩子已经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由露出了一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