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是薩菲羅斯啊,隻要是薩菲羅斯,那不管變成瞭什麼樣對克勞德都是一樣的,光輝燦爛的英雄也好,殘忍瘋狂的災厄也好,那就是薩菲羅斯,就算他再瘋狂一點,那又有什麼打緊呢?
他喜歡的不是蘋果,也不是橙子,他喜歡的就是那個名為薩菲羅斯的存在。
克勞德不得不承認,真正的自己一直活在一個克勞德都不曾意識到的角落,而克勞德之後的否認,之後的憤怒,之後的一切行為,不過是一場高超的欺騙,騙人也騙己,他以前讓所有同伴們稱贊的表現全是假的,隻是為瞭他想要掩蓋那個他自己都不敢面對的,真實的,糟糕的,充滿瞭缺陷的自己。
好熱,克勞德發瞭瘋似的想要喝水,他在一戶人傢面前停下,向他們討水喝,開門的是個慈祥的老太太,她不厭其煩地給克勞德端來一碗又一碗的水,"孩子,想喝多少就有多少,婆婆傢裡的水多的很。"
克勞德仰起頭再度灌下一碗水。
這其實不是口渴,炎熱,或者水的問題,而是蘋果,橙子,和薩菲羅斯的問題。
再度回到芬裡爾上的時候,克勞德想著,薩菲羅斯會不會早就洞悉瞭這一點,所以才那麼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他知道克勞德根本擺脫不瞭他,所以他無所畏懼?因為他知道克勞德根本忘不瞭他,所以才選定克勞德當他的核心?
黃色的沙礫地面塵土飛揚,仿佛永遠也沒有盡頭,克勞德猛地剎瞭車,銀發的災厄在空中對他微笑。
"好久不見,克勞德。"
那雙綠色的蛇眸愉悅地鎖定克勞德的眼睛,"好孩子,你想清楚瞭?"
和一無所知的克勞德不同,薩菲羅斯早就清楚那些靈魂伴侶印記會隨著崇拜和迷戀的消退而消失,所以他對手臂上始終存留著他的印記的克勞德感到格外迷惑。
克勞德恨他,殺他的時候毫不手軟,可這樣的克勞德,卻牢牢地記住瞭他的樣貌和特點,無論薩菲羅斯降臨瞭多少次,他的形象都和第一次降臨的時候沒有分毫變化,而尤其有趣的地方是,他降臨時候的形象並不是曾經作為神羅英雄時候他的樣子,而是後來那個災厄的形象,不管是神情還是心態,抑或是過長的劉海,都一比一地複刻瞭那個出現在克勞德面前,給他帶來無盡痛苦的災厄之子的形象。
沒人會瘋狂的崇拜和迷戀作為災厄之子的薩菲羅斯,克勞德就更不可能,薩菲羅斯殺死瞭克勞德的母親,燒毀瞭他的傢鄉,而克勞德親手殺死瞭薩菲羅斯。最沒有理由記住作為災厄之子的薩菲羅斯的人就是克勞德,但偏偏隻有克勞德做到瞭。
為何克勞德這個人顯得如此矛盾?他究竟在想些什麼?薩菲羅斯試圖弄清楚這一切,但他可愛的人偶既簡單又複雜,真實的克勞德藏在深深的水下,被一層又一層的海波圍攏著,每當薩菲羅斯覺得自己弄清楚克勞德之後,沒過多久,他又會發現克勞德又做出瞭新的讓他迷惑不解的行為。克勞德是一個最簡單的難題,一層又一層,矛盾又統一。
薩菲羅斯從來沒有屬於自己的什麼東西,他對事物的認知也很淡薄。當他認為自己是人類的時候,他就遵守人類的規則,做一個符合所有人期望的完美英雄。當他認為自己是古代種的時候,他就和古代種立場一致,要為古代種複仇,奪回屬於古代種的星球。後來他發現自己其實是外星病毒,他就立刻繼承傑諾瓦的目標,要以星球為舟,航向宇宙。
他不打算改變自己的目標,但那太空瞭,而且那個目標也不屬於他,而是屬於傑諾瓦。薩菲羅斯這個存在幾乎沒有真正屬於他的任何東西,安吉爾和傑內西斯的叛逃說明瞭友情的廉價,人類鏈接的不可靠。神羅想置他於死地的陰謀說明瞭人類的涼薄和冷酷。傑諾瓦是一塊沒有意識的石頭,而且現在不過是受他控制的傀儡,隻有克勞德是獨一無二的。
薩菲羅斯非常反感克勞德自認為是人類的這個念頭,看看神羅公司,看看安吉爾和傑內西斯,再看看那些曾經對他狂熱崇拜而今對他棄如敝履的所謂靈魂伴侶,克勞德屬於這一種族?這簡直是不可接受的。但克勞德固執地不肯改變觀念,依舊認為自己是人類,這就說明克勞德也認可人類的鏈接的不可靠性,認可人類的無知和殘忍,認可人類的涼薄與冷酷,這說明克勞德認可自己終有一天會和薩菲羅斯不再有任何關系。
所以薩菲羅斯更喜歡將克勞德看作自己的人偶,人偶和主人之間的關系就實際很多瞭,人偶因主人而生,即便逃離也永遠無法擺脫主人的印記,就算人偶不肯承認主人的地位,但人偶永遠歸屬於主人。他和克勞德之間不就是這樣嗎?克勞德因他的細胞而重生,即便如何掙紮也永遠擺脫不瞭薩菲羅斯的印記,即便克勞德一再否認,拼命逃避,但事實依舊是事實,他將永遠屬於薩菲羅斯,而這不以他的意志而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