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法師呦, 你也覺得遺憾吧?這個少年身上有太多人的影子啦。真不知道他能走到多遠, 然後, 建立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可惜, 連我也老得快要動不瞭啦!

……

彌生跟著役人回到房間裡, 隻覺得內層衣服已經全部濕透,他剛剛幾乎用盡全部自制力才勉強撐住沒有鬧出笑話。征戰天下的豪傑, 果然名不虛傳。

他換下衣服躺進被子裡,夜色朦朧,除瞭院子裡的驚鹿篤篤做響外,連蟲鳴也聽不見,萬籟俱寂之時人的思緒反倒清晰起來。

松平元康反複提到瞭一個名叫“吉法師”的人,聽名字就知道這是某人的乳名,又提到一個名為“阿鶴”的女子,最後還說“鶴千代”這個名字好。如無意外的話,第一個人應當就是同他少年結識的魔王將軍,而第二個人約莫就是被下令處決的,松平元康的結發妻子築山殿。

後者因為對前者嫁入松平傢的嫡次女態度惡劣而被流放,後為傢臣刺殺。簡言之就是婆媳矛盾上升為傢族矛盾,兒媳婦有更為強勢的父親支持,婆婆則不幸淪為瞭傢族的犧牲品。松平元康……當年是怎麼想的呢?一邊是少年相伴的糟糠之妻,一邊是情同手足的貧賤兄弟,這一團亂麻心性稍微差一點的人都要崩潰。

這次還真是險之又險的占瞭前人便宜才留下一條小命。

不過任務倒是毫無懸念的完成瞭——松平元康就差站在自傢天守閣房頂上沖所有人大喊:“我要造反!”這種事原本就是個“莫須有”的罪名,要不要留在紙上的證據都無所謂,不過彌生還是非常有職業道德的起身縮在窗戶下就著月光找出個幹凈卷軸寫上松平氏練兵若幹,鑄造某某作為實錘,十分之不走心。

木下秀吉和松原平康曾經共事過很長一段時間,熬到這個歲數上隻怕對方瞇下眼睛都能猜出是幾個意思。至於真田傢……說實話,那些恩惠也不過是沖著前主和漩渦一族帶來的利益,和他旋渦彌生本人沒什麼關系,出瞭水戶那檔子事之後還能給他們一個交代就算不錯瞭,難道旋渦忍族是開善堂的嗎?

一夜無話。

清晨時分他帶著卷軸去見松平元康,幫對方念過今早的文書後大大咧咧就把卷軸拿給老人看:“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接手的事總得有個交代才是。”老者接過卷軸瞇起眼睛前後看瞭看,憤怒的一掌把卷軸拍在桌子上:“你是有多看不起我松平氏?嗯?這麼幾個人幾把破刀能成什麼事!人數後面多加倆零再來!”

合著您是唯恐亂不起來嗎?

彌生磨蹭瞭一會,懶得來回跑幹脆就著松平元康的書桌拿過一支筆塗改一番,待老者在一旁看過點頭後才笑嘻嘻的表示要把這個消息傳出去。松平元康在他走出門的一瞬間輕笑一聲,直嚇得少年差點炸毛。

“這熊孩子!膽兒可真肥!也罷,我跟老夥計秀吉之間也有筆最後的賬務要算,暫且借這少年的手把戰書扔到猴子那張老臉上去!”他搖頭失笑,邊上一直沉默的三子秀忠接過話頭:“還不是父親您心胸寬廣才讓這些猴崽子敢放縱起來。這個鶴千代……行為舉止還真看不出是忍者出身,把他放身邊安全嗎?”

“就是看不清才要放在眼皮底下。不過我冷眼瞧瞭兩天,這小子不是個忘恩的,抽空還要給他前主隱隱說幾句好話,心性不錯。穿戴也簡單樸素,簡直就是被出身耽誤瞭。現在多少跟著咱們熬出來的武士子弟打扮得花裡胡哨的,簡直胡鬧!”

“這人啊,一要看品德,二要看能力,二者缺一不可。無德之人再有能力也是顆壞棋,無能之人再有德行不過庸才。萬般無奈之下前者便是手裡用過就丟的刀,後者卻可拿來向世人展示寬厚。你可明白瞭?”老人看著繼承人滿目慈愛。秀忠急忙起身向父親鞠躬感謝教導,緊接著又問瞭一句:“您覺得鶴千代是什麼樣的人呢?”

“這小子?”老人向後靠瞭靠愜意道:“品德和能力都不欠缺,出身底層是劣勢可也有好處,就不知道他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將來會如何瞭。最好笑的是,他前腳剛進本丸,後腳就有人在我耳邊念叨把人底細全給漏瞭,可見爭權奪勢之事哪怕是在忍者傢族裡也兇猛殘忍。沒事養個這樣的猛獸崽子算是消遣瞭。對瞭,你弟弟信吉身邊那個真田傢的探子不用留瞭,蠢到連給人下絆子都不會,要他何用!呵呵,我還要謝他們把個這麼有趣的小東西弄來,讓他留個全屍,你去辦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