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瞭一天,第三天一早柱間就和彌生一人背瞭一個小包袱溜溜達達的出門辦事去瞭。
一路上彌生前所未有的沉默,前主記憶深處同這個源次郎之間的關系是比較親密的。四個伴讀,之前死瞭一個走瞭一個,還剩下彌生和平八郎,後者長瞭一張濃眉大眼的國字臉,嘴巴說話還沒有個把門的,不討主人喜歡是肯定的——唯有一點好處是身體特別好,雖然矮墩墩的但天生神力,馬上對戰幾乎沒有遇到過敵手,好歹才算是憑著本事留瞭下來。而彌生生得一臉軟萌,個子到現在也不能算高,忍者傢從小送進去的孩子,再沒有人比他更會看人眉眼高低,自然比較受主人喜歡,所以這兩個小孩子轉過臉在人後的關系也就那麼不鹹不淡的。
等漩渦傢出事,彌生重傷醒來後殼子裡的人可就換瞭,緊接著紅發少年就脫離瞭真田傢的掌控。後面真田少主的事知道的也就不多瞭,就連他繼任真田傢主一事也是從君府城趕回來的時候才從表哥那裡聽說,儀式早就結束瞭,彌生也就沒提這一茬。
再見到這個昔日的主人兼好友,該說些什麼呢?還有那根不明不白的發帶……
柱間以為彌生是在計劃幾天後該和斑說些什麼,為瞭不打擾表弟的思路也就保持瞭可貴的沉默。到瞭地方也打個呼哨應瞭卯,帶著弟弟走小路直奔真田傢所築主城內的大宅而去。
雖然都是高位貴族,那也是分著高下的。對比瞭駿府城和真田傢修築的城池之後,彌生對這個世界的有瞭更直觀深刻的認識——進入真田傢的大宅比混進駿府城的二丸還要容易。柱間背靠著磚墻守在外面,彌生自己輕輕松松就翻進瞭這座前主非常熟悉的宅子。
還未到夜色濃重的時候,但是除瞭傢主所在的院子其他地方都已經陷入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源顯得非常刺眼。彌生幾乎不需要辨別方向,朝著燭火密集處潛伏過去。
他像是隱藏在夜風中的精怪一樣消無聲息靠近瞭真田傢主居住的房間,不遠處大廣間的障子門內有燈光和飲宴的聲音傳出來。彌生一點也不著急,就坐在窗戶正上方的房簷上等待。
時間慢慢流逝,廣間中的筵席終於散場,作為主人的真田傢主將客人送至院門處。那是個面色蒼白的青年,以彌生的角度看,他臉上似乎蒙瞭一層不詳的青色。這人散亂著長長的黑卷發,長相英俊舉止高雅,雖然有點過於孱弱的嫌疑,但看他的衣著至少也是一城之主,紫色和服說明他在大名那裡頗得寵愛,這個人是誰?
源次郎送走客人後又同傢臣交談瞭一會,這才在侍女的服侍下回到房間。揮退想要守夜的役人,他長嘆一口氣坐在踏前沉思。
父親的健康狀況突然急轉直下,自己臨危受命成瞭新的傢主,卻又倒黴的撞上多事之秋——夾在木下氏和松平氏之間的真田傢到底該何去何從?
第055章 唯一的要求
乳名源次郎, 現在改名為幸村的青年握起空心拳揉瞭揉眉頭,剛剛送走人見城城主,明天還要接待其他小城的勢力, 就算是貴族想在亂世中保住自身也沒比普通人要容易到哪裡去。
父親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眼看整個人逐漸糊塗連自己兒子都認不出來, 複雜的政局又怎麼也看不清,身邊的幕僚們也朝秦暮楚的,今天建議歸順松平氏, 明天又變成跟在木下氏後面等著撿漏, 弄得他自己也搞不清到底該聽誰的。
“唉……真是難啊!”已經褪去少年青澀變成一個長身玉立青年的真田傢主趁著左右無人時才敢低聲抱怨一句。
他靠在踏上蹭瞭蹭就想躺下去休息, 忽然有陣微風從門口吹瞭進來, 還帶著點深夜的寒涼……不對啊, 役人出去的時候難道忘記關門瞭嗎?這不可能啊!青年支起身看向外面, 隻見障子門留瞭個細小的縫隙,有什麼黑色的東西在地上湧動。
“什麼東西!”他站起身披上羽織, 隨手就把不離身的配刀抽瞭出來,刀工村正的傑作在無光的黑暗中沉默而鋒銳。
滿月被一片浮過的烏雲遮住,燈火熄滅後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幸村慢慢向外走去, 直到靠近障子門才發現門口詭異的東西竟是一地長發——汗毛都要嚇炸瞭,這肯定不是人類的手段,有誰頭發還會亂動的?
他愣瞭一下, 已然失去動手的先機。頭發們發現瞭這個可能會礙事的傢夥, 紛紛像是受驚的蛇一樣向上立起, 卻奇怪的沒有第一時間做出攻擊的動作。
源次郎猶豫瞭一會兒, 門外忽然有狂風吹過, 連障子門上的桑皮紙也伴隨著顫動呼啦啦響起來。他橫下心伸手拉住門框一把拉開,原本景色宜人的庭院中已經塞滿瞭頭發, 一個披著狒狒皮的怪人和一個紅色長馬尾的少年正在對峙,烏雲悄悄散去瞭一些,少年手裡的短刀閃過冷芒卻叫他認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