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熊孩子!
彌生把短刀收進懷裡,大步走向喧嘩爆發的地方。這裡已經被僧人們圍的水洩不通,少年頗廢瞭一番力氣才算擠進去,地上赫然倒著一個極為美麗的女子。她生得柔弱單薄,面相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就算清涼寺裡全部是苦修的僧侶,但也都是男人,見到漂亮可憐的單身女性都會心懷憐憫,更不用說她本來就楚楚可憐。彌生看到瞭這個女子,但對方身上強烈的違和感讓他很不適應。這時方丈被小沙彌請瞭過來,衆僧讓出一條路,老和尚走進來看看她,嘆瞭口氣:“檀越,您怎麼還不去輪回?”
一圈光頭立刻整齊劃一的後退幾步,站在那裡沒動的方丈和彌生就被凸顯瞭出來。
“我……死瞭?”女子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緊接著趴在地上崩潰大哭:“我怎麼會已經死瞭呢?你在騙我!”她白皙的皮膚變成瞭蠟黃色,暗沉的斑塊逐漸浮現出來。彌生第一時間把老和尚向後帶瞭幾步,等女子重新擡起頭就見她眼眶深陷,眼球下面一片烏黑,連犬齒也錯瞭出來。
沒見過這種陣勢的彌生也被嚇瞭一大跳,他把方丈攔在身後,短刀出鞘險險擋住女子撓過來的指甲。其他僧人嚇得躲開老遠,但又沒有離開這裡反而席地坐下開始嗡嗡嗡的誦經。彌生就在一片《地藏菩薩本願經》和“往生咒”的聲音裡努力將這突然變成活屍的女子控制在較小範圍內。
許是虔誠的善念終於招來瞭菩薩的垂憐,這個可憐的女人打著打著慢慢歪倒在地不再動彈,那種讓彌生覺得很難受的氣息也逐漸消散。確定沒有危險後他陪著方丈再次湊過去診斷一番,老和尚雙手合十連連搖頭直呼作孽。
原來這女子是臨死之際被人下瞭邪術,所以連自己死沒死也不清楚至於她是怎麼被人扔在寺院門口,那就不知道瞭……
方丈喘勻瞭氣,立刻叫和尚們分組去四周的村子和城鎮打聽這女子的身世,又怕她再次蹦起來作祟幹脆忽悠和彌生一起就在院子裡守著。少年拎瞭一張席子鋪開,先把老和尚安置在另一半,自己一屁股坐下把手裡的短刀仔細檢查瞭一遍,確認沒有被劃傷或是磕壞才拿白佈、滑石粉、丁子油認認真真做保養,他手上的動作還沒做完就有和尚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回來說是有消息瞭。
他們在最近的城池打聽到瞭消息。四天前這女子和一個年輕男子同時出現在城裡,因為她的美貌引起瞭城門守衛的註意,多看瞭幾眼才算是有些許印象。他們還查到那個年輕男子面色蒼白,穿瞭一身不大合適的紫色和服,據說自稱是什麼人見城的城主。
“人見城”這個名詞引起瞭彌生的註意,早幾年在源次郎的踟躕歧館城時曾與一個妖怪交手,對方在人世間的馬甲就是“人見城城主”,而和尚們轉述的外貌也同彌生記憶裡的一般無二,不是說地獄裡的鴉天狗警察已經在四處通緝他瞭麼?怎麼還叫跑瞭出來的!
當夜少年就偷偷摸去瞭寺院的水井邊,吹響木哨招來瞭白犬,白犬又很快帶來瞭黑發鬼神。後者隨他一起去檢查女子的屍身,輔佐官大人伸手就把亡者的靈魂從屍體裡拽瞭出來,也不管她是哭是鬧轉頭拖著就往井口走:“我先帶她回去詢問,鴉天狗警察的負責人很快就會到位。”
鬼燈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雷厲風行啊!
彌生眼見哀哀哭泣的女子被帶走,又看看她已經開始腐敗的屍體,走到一旁櫃子裡尋瞭一件僧袍替她蓋上,哪怕是曾經穿著整齊的衣服,這一天折騰下來她的身上早已狼狽不堪,就算她開始散發出陣陣惡臭,身為一個活著的男人還要跟一個死掉的女人計較不成?白天已經揍瞭人傢一頓瞭,這會兒還是算瞭吧!
少年替她打理好,又怕第二天和尚們女屍突然多瞭衣服會害怕,幹脆背靠障子門坐在外面就這麼守瞭一夜,忠誠的小短刀也默默待在主人衣服裡睜著眼睛到天亮。燭臺切光忠和鶴丸國永由於刀種問題無法在晚上自由活動,隻能在院子裡等待,直到清晨彌生安全歸來他們才松瞭一口氣,看上去竟然也是一夜沒睡。
“燭臺切光忠?”彌生一邊吃著熱騰騰的拉面一邊偏頭去找黑衣付喪神,對方在他出聲的瞬間出現在他眼前。少年咽下嘴裡的食物繼續說道:“之前給你們做的衣服在吧?換上,然後去山門找知客僧。”
燭臺切先是表示衣服有好好帶來,又覺得單是自己一個傢臣也許不夠撐起主君的場面,不如連大帶小三把刀都換身衣服:“您可以把大般若長光召喚出來守在一側,這樣明裡暗裡都有付喪神在您身邊,我們有什麼行動也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