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们地位悬殊,即使是现在,姚贾已经在咸阳内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可面对尉缭时,心里&nj;依旧自愧不如。不过他对尉缭倒是没有任何的嫉妒仇视,否则也不会给他写信入秦了。

相反,姚贾倒是很&nj;想效仿穆公时期的百里&nj;奚和穆公推荐蹇叔,他也和嬴政主&nj;动&nj;推荐了具有不世之才得&nj;尉缭。

“天气无常,并非是人力所&nj;能控制的,我怪你作甚,要怪还不如怪这&nj;秋雨来得&nj;太&nj;过不合时宜。”

他说&nj;完后&nj;,姚贾看了一眼尉缭,二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姚贾:“我王早闻尉缭子盛名,得&nj;知您能来秦国,高兴许久,不知……”

“今日阑风长雨,天气寒冷,我年事已高,精神不济,又赶路太&nj;久,再&nj;没有多余气力。”尉缭拒绝道,“还是应该赶快找间逆旅住下,好好休整一番。”

姚贾看他被雨水淋得&nj;湿透的蓑衣,心想也是,尉缭这&nj;个岁数,赶路一天后&nj;实在再&nj;经受不起彻夜长谈的折腾了。

于是命令手下去章台宫给嬴政传信,将今日情况仔细解释给大王,随后&nj;又对尉缭说&nj;道:“尉兄莫要说&nj;笑了,这&nj;咸阳城内好歹有我姚贾一席之地,若还让你去住逆旅,先不说&nj;是否会被人调笑,就连咱们这&nj;么多年的交情都消失没有了。”

“咱们许久未见,你若是不嫌弃,不如来我宅中,我命人为你设下筵席,好好款待款待你。”

尉缭闻言,点头同意,上了姚贾后&nj;面的立车,去了姚宅。

一进&nj;屋室,立刻有隶仆为二人脱下蓑衣,又送上热汤,尉缭沐浴过后&nj;穿戴整齐,在热蒸汽的作用下,淋雨的身体稍微暖和一些,他拒绝了姚贾的设宴,只简单地吃了一点飧食,言说&nj;自己这&nj;一路奔波,身体疲累,要睡下了。

姚贾也不勉强,反正来日方长,尉缭之学识,也不是一夜两夜能谈得&nj;完的。

然而,尉缭嘴上说&nj;自己要睡下了,实际上却跽坐在书案前,小心拿出竹箧里&nj;被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竹简,提笔在上面继续著写。

这&nj;几&nj;卷竹简是尉缭倾尽毕生心血撰写而成的兵书,名为《尉缭子》,说&nj;是兵书,但&nj;和《孙子兵法》不同,《尉缭子》并非是只教导人如何打仗杀敌,这&nj;其中有各种治国思想,策略,和政治经济皆有关联,就连律法也有涉及。

尉缭的弟子王增坐在旁边为他磨墨,感&nj;到有些困倦,没忍住打了个哈气,提议道:“先生,我看秦国很&nj;多官吏都在用白纸写文书,这&nj;东西不仅容易携带,还很&nj;轻便,好几&nj;本书加起来的重&nj;量才和一卷竹简相等,要不,您也……”

尉缭回他:“纸张虽好,却不容易存世。”

提议被驳,王增也没有任何不满,只是讪讪地闭嘴,继续磨墨。

如今七国之中,秦国不光是最凶残的国家,还是最神秘的国家,秦王继位时下了一场震惊当世的作物雨,经由鬼谷之徒的潜心种植,居然真&nj;地种出来了亩产千斤,能使黔首们吃饱穿暖的作物。这&nj;个消息经由隐藏在各国的秦谍的传播,很&nj;快便传遍了山东六国,因此弄得&nj;不少黔首人心惶惶,暗自猜测秦王政莫非真&nj;是天选之人?

这&nj;时黔首们大都迷信,魏王处理了一批又一批“暗中传谣言”的黔首,可即使明面上安静了,暗地里&nj;却没任何消停。

尉缭自入秦以来,便弃了安车,一步一步地用脚步丈量秦国国土,不得&nj;不说&nj;,秦国给了他一个很&nj;大的意外&nj;,虽然对外&nj;杀敌残暴,对内却很&nj;重&nj;视耕种,这&nj;和魏国恰好相反。

除了秦国,再&nj;也没有哪个国家会无偿给黔首们分发新型农具了。

夜已经很&nj;深了,屋内的烛火却依旧亮着,发出暖黄的的烛光,姚贾看见这&nj;些烛光,也明白尉缭的想法。

第二日姚贾下了朝会,邀请尉缭去见秦王,结果又被他以感&nj;染风寒,身体抱恙为理由给拒绝了。

然后&nj;继续在房间里&nj;著写兵书,《尉缭子》这&nj;卷书细究起来,有很&nj;多矛盾,比如明明主&nj;张以严刑俊发治国,但&nj;却推崇德政,就像他这&nj;个人一样,明明入秦,却又不去见秦王。

七日后&nj;,姚贾询问他风寒可有好些,然后&nj;被告知他老毛病又犯了,这&nj;些日子总是膝盖疼……

将近一月,尉缭总是以各种理由来婉拒,啊不,明拒嬴政的邀约。

其实这&nj;也正常,这&nj;个时代稍微有些名声&nj;和实力的人,都点超尘出俗的清高气节,既是试探秦王是否爱才,也是自信于自己的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