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睁开眼时天才微微亮,村里的公鸡都还没打鸣,他收拾好后坐在炕上想着家里还缺什么。他在村里得待上一段时间,家里的东西大多都破破烂烂的,就算不全换上新的,至少得有点米面好充饥。村里的路虽然没啥变化,但是有些人家已经换了面孔,还得是找找以前认识的人帮忙带个路。

他以前和周山就关系好,两家又住对门,找他打听最合适不过了,瞧着昨晚见到的女人和孩子,那应该就是周山的媳妇和女儿,当年周山结婚的时候他不知道,现在看着了又要过去串门可不得那点东西过去。他下地转悠了一圈,从自己带回来的行李中之翻出来几包舶来品,都是擦脸的,这个用来送礼正合适。

等天见光亮了,村里活动的声音多起来后,他捧着那些瓶瓶罐罐敲响了对门周山家。

来开门的还是昨晚见到的那个小丫头,她看着瘦小却有一头黑亮的长发,编成麻花辫垂在胸前,她也不说话,就躲在门后盯着他。

被她这漂亮的大眼睛盯着看,周生先笑了起来,“小丫头,你爹呢?我来找周山。”

估摸着是昨晚问过了大人,这丫头也不拦着了,将门彻底打开让他进去,只是还是不说话,沉默地走在前面。

周生跟着她走进屋里,虽说天刚见亮,但是周山家里黑的不像话,鼻尖嗅着线香的味道一路来到了堂屋。他自诩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屋里的摆设还是让他吃惊。

正对着门的白漆漆墙面上挂着几副恶鬼夜叉图,墙前摆着一张长长的桌案,上面也有着几座类似的泥偶,它们上了颜色艳丽的彩漆后更显悚然,香炉上燃着三根线香,香灰落满桌案。

昨晚瞧见的那个女人侧着身子跪坐在地上烧着黄纸,穿的是和女娃一样的白衣黑裤,周生在烟雾缭绕的堂屋里一时分不清那女人的白肤黑发与白衣黑裤的边界。

他看了眼还是不说话的丫头,又看了眼跪坐烧纸的女人,清了清嗓子说:“你可是周山的媳妇?”

那女人眼珠动了一下,缓缓地转到了周生的身上,然后脸也跟着动了,转到了他的方向,一道斜长的疤痕从额头一路划到脸颊,像是一条模样狰狞的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