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虽还有些喘,深深的看着她,亲了亲她破了口的嘴角之后,转向去看身下锦被的眼神却有些冷:“这锦被的缎料是皇帝私库里藏得极深的,当年皇后还是皇贵妃的时候想要,皇帝都借口违制没给。”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下一塌糊涂的锦被——这东西如今被他私吞来给她当尿垫了,卫嬿婉在高潮过后的余韵里一边平复气息一边混沌着想。然后她听见进忠极轻蔑的冷哼了一声,似是嘲笑皇后在皇帝心中也不过如此,又仿佛是在嘲讽皇家所谓的体面荣光、所谓的等级森严,什么高贵的破烂货,不可僭越?还不是被他踩进污淖里碾成烂泥。
他松开对她双腿的钳制,把她抱在怀里静了一会儿。之后把她放倒在一片泥泞污秽的锦被之上,双臂撑在她肩侧,自上而下的盯着她的眼睛,他眼底深处涌动的疯狂和不管不顾的偏执终于安稳下来,脸上的神情严正肃穆,郑重的对她说道:“嬿婉,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去抢来给你,前朝大臣的把柄、外官地方的势力、后宫各处的阴私、皇帝暗部的消息,坑蒙拐骗、威逼利诱、枷持要挟、烧杀抢掠,我做事从不拘手段,你要什么我都会想方设法捧到你面前。在你之后所有的棋局里,我会与你一起谋划、然后听命行事,不会纵容自己失控坏你布局,哪怕期间你要我向你捅刀子,我也会听你的。只有一点,你不能抛下我、不能瞒着我。我会严格执行你的命令,生死不论。但从今以后,你的身体得归我管,何时休息、何时看诊、膳食药浴、药石医理,一丝一毫我也不会容你含混推诿。二十年也好、十五年也罢,你此生余下的时间,我一刻都不会放手。”
他是在通知她,不是在跟她商量。卫嬿婉看进进忠的眼底,他不能磨灭的偏执与疯魔被他更深地掩埋在了眼底深处,原本不可收束的狂妄悖逆也被他紧紧的自我束缚住了,套上了愈发沉稳干练的外衣,这让进忠的眼神更像一个锋芒尽敛的谋臣了。眉眼之间的戾气被遮掩,狠辣的毒蛇藏起了吊梢眼和利毒齿,重新把身体盘踞了起来,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更好的出手时机。
这个狂妄的疯子终于不再需要她时刻紧紧的拴在身边了,她可以放心撒手让他出去做事,而不用再担心他的自作主张和疯起来不可控会坏事。虽然这把刀对她的态度比以往都更强硬了些,但卫嬿婉觉得可以接受,良将难求,脾气大些,也不算坏事。
卫嬿婉抬起酸软的胳膊环上他的脖颈,他顺着她的力道贴下来抱着她,听嬿婉又苏又媚的气音哑哑的贴着他的耳蜗响起:“收拾干净,我要睡觉。敢吵醒本宫,本宫叫人扒光你的衣裳,拿绳拴了拖在鸾驾后面爬到湖州去~ 狗东西。”
她虽是辱骂他,语气里却分毫不见下贱轻蔑,倒似是笃定他成长后也不会背离的志得意满的傲娇。
进忠轻笑了一声,蹭蹭她沱红的脸颊,轻声回应:“得令。”
【os:妈耶我终于炖完了!我的天爷啊我开始怀念算计权谋的日子了,果然搞事才是正事。】
【嬿婉:呵,你这是炖爽了炖烂了炖没词儿了吧?和进忠一起拖出去,赏一丈红】
第73章 旅途
南下的贵妃一行人又经停了几个驿站,越往南走流民越多了起来,虽然他们不敢冲撞官道上层层护卫的贵妃鸾驾,但是驿馆周围还是围了不少难民,他们是来讨食的,官驿总不能明着驱逐民众,京城里的贵人车马经过,他们也只能派衙役围出一个圈子隔绝涌上来瞻仰贵人风姿或哭诉求情递状纸的乌泱泱的人群。
于是贵妃娘娘下鸾驾车辇时戴了帷帽面巾、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模样就得到了很好的解释。卫嬿婉如今更不敢叫春婵伺候了,她嘴角的裂口还没好,身上也仍青紫一片,脖子上淤青的层叠指印更是让那原本白皙修长的脖颈看起来惨不忍睹。她估计着依着自己的体质,就算用上最好的药,怎么也得半月才能消。进忠包揽了所有伺候她盥洗和守夜的差事,惹得春婵狠瞪了他好几眼,听自家主儿掩在帷帽里发了话,才不情不愿地退下去了。
进忠伺候着她小心的泡了药浴,又轻手轻脚地给她身上上药,汪荃那次在驿馆诊过脉之后回去就开了方子,内服外用列了一大串,进忠又去取了从内务府和皇帝私库里黑来的不少大内秘药,拿去给汪荃看过了药性不冲突,才敢细细地给嬿婉涂在淤青泛紫的伤痕上。她的皮肤本来就薄,又白又嫩,他之前发疯的时候没收住劲儿,弄得她身上大片大片的青紫,这几日底下的淤血泛出来之后看着更是骇人。最近给她涂药的时候,进忠看在眼里心都要绞死了,恨不得剁了当时疯魔不能自控的自己,他是真后悔了,给她抹药的手都哆嗦,还被嬿婉揶揄嘲笑。
他再没敢碰她,一直鸾驾走走停停了半个多月,她嘴角的口子长好了,才敢偶尔轻轻吻她的唇。期间嬿婉来了月事,天热也不能吃冰,她心情烦躁地拿脚踹他,他也只敢把她初夏里也依旧发凉的脚丫捂在怀里,半跪在榻边,用泡了艾草的热水把手掌烫热了,去给她捂凉洼洼的小腹。她身上不爽快,天一热就不乐意他抱着了,又被他管着生鲜冷饮都不能用,更是一点儿好脸也不给他,脚被他捂在心口也要踹两下,他给她念话本子听,听到不高兴的地方也要骂他两句出气。进忠面上作出惨兮兮的一幅可怜相哄她开心,心里却是高兴的,嬿婉愿意给他使脾气,有气都撒在他身上,不再完完全全憋在心里就成,进忠揣着她睡着之后还是微微泛着凉意的双脚,心里又软又暖又担忧——她身体的底子被糟蹋得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