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借着愉妃和皇帝的手虐杀了凌云彻,又疯得拿这事儿再次来探她的心意,这个疯癫的狗东西,卫嬿婉想,不就是想看她心里谁更重吗?他又发疯,还不知道这几天在御前侍奉的时候,有没有被皇帝察觉到什么再被怀疑。看来他御前总领太监又不想做了,要去阎王跟前儿奉茶,她看着眼前想明白了就有些期期艾艾着觑她神色的进忠,在心里吐槽他。
晨光熹微中,进忠看着嬿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直直的看着他,里面没找到一丝一毫他原先预想的、可能存在的恨意或怒意,倒是埋怨和无奈要更多些。他明白了她在这个早就布好的棋局里根本没给凌云彻安排结局,或打或罚或贬或杀,她统统扔给了皇帝去裁决。如果皇帝仁慈、或是无所谓,那凌云彻兴许能保下一条命,被扔到边缘苦寒之地苟延残喘的活着;如果皇帝怒极,把凌云彻千刀万剐也不在嬿婉在意的范围内——爱或恨都没有,她彻底无视了那个人。
凌云彻这个人的痕迹被她从心里彻底抹除了,进忠想,原来她一直说自己的心冷,是冷在这里——无论是谁,无论曾经她为之付出过多少真心情意,一次不忠、爱恨皆休。
【嬿婉:你才明白啊?还想着什么漂亮小宫女儿不了?】
【进忠:奴才冤枉啊!奴才只想过樱儿那一个小宫女儿啊,后来她就变成炩主儿了。】
第120章 愉妃事败
腊八这一天,御前总管进忠公公一大早就领了皇帝的旨意,去给各位皇室宗亲、朝廷重臣挨家挨户的送御赐腊八粥。走之前特意瞥了今日轮值的王福一眼,意思是咱家今儿不在宫里,你给守紧了永寿宫,别出什么篓子。王福微微躬了躬腰,算是跟他这位总不放心主子的师父说,您老人家放心,都是老规矩了,徒弟知道。
他这个师父手段高明脑子好,就是一颗心全都拘在了永寿宫娘娘身上,风吹草动就紧张的不得了,王福还悄悄在心里笑过他,活阎王也照样儿脖子上栓了狗链子,虽然自己也是狗,但自己狗的就比较有理智,在皇宫这个地界儿,他只一心跟着师父吃香喝辣,从来只为飞黄腾达、不求一丝真心,在这一点上自己还是赢了师父一筹的。
可是很快王福就笑不出来了,先是愉妃娘娘借着帮凤体依旧欠安的皇后娘娘送腊八粥的理由,求见到了在养心殿批折子的皇上,然后他就躬立在皇帝侧后方听到愉妃娘娘说,炩贵妃秽乱后宫,与已被赐死的凌云彻一直都有私情,有经年佩戴的戒指为证,是她还未晋为皇上嫔妃的时候,与当时还是冷宫侍卫的凌云彻私定终身之物。
结果皇帝黑着脸拿了愉妃呈上来的“证据”瞧了瞧,冷笑了一声,也没说别的,就叫王福去召永寿宫炩贵妃养心殿见驾。王福出了养心殿就先叫一个小太监赶紧去找出宫办差的进忠公公报消息,自己紧赶脚的去了永寿宫,扶着大着肚子的炩贵妃娘娘上了轿撵,悄声把愉妃告发之事一说,就见炩主儿忍不住轻轻笑了一笑。王福眼明心快,一扬手唱令起轿,心想看来炩主儿这是早有预备啊,这愉妃的螳螂捕蝉,还不知道谁是雀儿呢。
卫嬿婉到了养心殿,先仿佛无知无觉的奉上了新研制的点心样式,巧笑嫣然的看着黑着脸的皇帝似乎神色中划过了一丝无语,她乖巧的抱着肚子跪下请安,完全没管一旁仍旧跪在侧边、满脸愤慨的愉妃。
皇帝一抬手叫了起,还给炩贵妃赐了座,然后捏着手里的戒指把玩着,颇为温和的开口问她:“朕记得你有个常戴的红宝石戒指,怎么最近没戴了?”
卫嬿婉眨了眨眼,乖巧回道:“臣妾自孕后手指有些浮肿,那戒指是好些年前的了,戒圈儿小了些,臣妾怀了孕就没再佩戴了。”
皇帝勾了勾嘴角,语气调侃的问她:“戒指现在何处?”
“臣妾的配饰都是春婵收着的,皇上想看?臣妾叫春婵去取。”卫嬿婉说话间就示意春婵,皇帝拦都没拦,反倒是冷冷的盯了一眼想要出声的愉妃,示意她闭嘴。海兰被皇帝这一眼看得心里咯噔一声,皇上素来疑心极重,为何炩贵妃被揭发如此丑事,他不仅不呵斥炩贵妃,反而一副等着好戏上演的模样?海兰压下满心的疑虑不安,只是又更往炩贵妃的座椅旁稍稍挪了挪。
很快春婵就捧着戒指折返了,皇帝拿来,与自己手里捏着的那枚戒指略略做了个比对,哼笑了一声,开口道:“嗯,这枚对了。朕这里有个一模一样款式的戒指,炩贵妃拿去瞧瞧。”
卫嬿婉面露疑惑的接了那枚旧戒指,左瞧右瞧也没瞧出有什么稀奇的样子,只能捏在手指尖上,抬眼疑惑的看着皇帝:“皇上这枚似是许多年前的旧物?只是这材质和做工也太差了些,内务府的奴才们怎能将这样的粗陋之物进给皇上?”
皇帝笑出了声儿,瞥了一眼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的愉妃,嘲讽的语气完全都不遮掩了:“愉妃说,这是贱奴凌云彻昔日与你定情的旧物。朕左右瞧着不像你那一枚,怕自己眼瞎看错了,才叫你来认一认。”
卫嬿婉这才睁圆了眼睛、倒抽一口冷气,赶紧抱着肚子起身,在皇帝面前郑重的跪下了,申辩道:“臣妾冤枉,臣妾不曾与任何人定情,臣妾是皇上的嫔妃,虽自知出身低微、身如蒲柳,没有资格和际遇能与皇上有定情之物,却也是一心爱慕仰赖皇上的。”说话间眼里就含上了泪,焦急的看着皇帝,目露期盼的巴望着英明的万岁能相信自己一腔真心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