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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曼儿闻言一僵。

“莫怕。若果真有,本王为你寻访来,成全了你们便是。”永嗔出神地道:“你今日这半首曲子,唱得的确是好。”

“便是许了人家,也都是从前的事了。”李曼儿唇瓣微颤,脸上失了血色,仍是笑着,“那人学问既好,又聪慧用功,如今只怕已博得功名——成了一方大员也未可知。奴蒲柳之姿,寻找了,也不过是平白……脏了那人的门楣。”

永嗔便沉默,至半醉,自己击筑而歌,唱起那剩下的半首《善哉行》来,“人生如寄,多忧何为?今我不乐,岁月如驰。汤汤川流,中有行舟。随波转薄,有似客游。策我良马,被我轻裘。载驰载驱,聊以忘忧。”

虽是花酒,永嗔却也喝得酩酊大醉,又听李曼儿唱了大半夜的曲儿,整宿都没合眼,至次日天色未明,由莲溪和秦白羽驾着出了府门。

永嗔半醉中,脾气却大,甩开二人,自己歪歪斜斜骑着马往城门而去。

太子御驾早已等候多时。料峭春风中,当先有龙旗十二,分左右,用甲士十二人;纛一居前,豹尾居后,俱用甲士三人;虎豹各二,驯象六,分左右——看起来浩浩荡荡,华丽极了。

皇太子所乘的金辂马车,就稳稳停在其中。宽阔的马车里,太子永湛正端坐着,手持一卷《吴越春秋》看着,不急不躁。倒是一旁的苏淡墨时不时瞄一眼车帘,等着勇郡王的消息传来。

俄而听得马蹄声响,苏淡墨悄悄退了出去,正看见勇郡王歪歪斜斜骑着疾驰而来,吓得他忙使人停下那马,回报给太子听。

“让他来,与孤同乘吧。”太子永湛无奈,才翻过一页书,就见车帘被人卷了上去,一身常服的永嗔往里一扑,直接抱着靠枕就趴在了马车的毯子上,带来一股清冽的梅花香。

太子永湛蹙眉,弯腰拍他发烫的脸颊,见毯子上的人呼吸匀净已是睡晕过去,不禁笑骂道:“像什么样子。”命人取了棉被来给他盖上,又命点起金炉。

永嗔睡梦中,只当仍与李曼儿在饮酒听曲,时不时嘟囔一句,“闲梦江南梅熟日”之类的酸文。直到出了京都地界,永嗔才揉着额角醒来,呻·吟道:“再不醉酒了。”从毯子上直起身来,一扬脸,正与从书后低下头来的太子哥哥对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