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道:“我若与宝玉相见,自然要转告你这番话。”见黛玉方才哭过眼圈泛红的模样,担心她孕中伤身,像从前闺中那般搂着她,笑道:“怎得做了郡王夫人,人也比从前娇气了?”又取笑她道:“从前我还担心你嫁给勇郡王——总觉得他是个赳赳武夫,如今见了,能修这么雅致的一座园子养你,倒也是个精致人儿,你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真叫旁人羡慕。定是你那爱书的性子,把你家夫君也弄成了一幅文人雅士的派头……”
黛玉嗔道:“你又来作弄我。”她眉心轻蹙,轻声道:“他才不是为了我……”他不过是把自己活成了皇帝曾经的样子。
黛玉这般想着,有几分心疼又有几分怅然。
景渊帝永湛在姑苏足足歇了半个月,其间与永嗔赏园观景、吟诗作画、排戏谱曲,陶陶然不知时光之渐逝;晚上则连床夜话、抵足而眠,论国政、谈家事、思往昔、望今后。
永嗔告诉皇上,第二个孩子要姓林,因林家只黛玉一女。景渊帝永湛喃喃道:“林无忧,林无忧,是个好名字。”竟然并无异议。
永嗔又抱怨长子百岁太过鲁钝。
景渊帝永湛笑叹道:“但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谁说聪明又一定是好的呢?”
永嗔倒也释然。
直到景渊帝永湛该起驾回京那日,永嗔率领众官员跪地求肯,请御驾在姑苏多留一日。景渊帝永湛便顺势留下来,又多呆了一日。两人约好,待明年开春,王妃平安生产,永嗔便上京面圣,汇报文集编纂之事。
这夜,伴驾南巡的柳无华也对邹庭彦道:“是我对不住先生。待大事了了,我这条命便赔给曼儿。”
邹庭彦背对门外明月坐着,一声不吭,直到柳无华给他作揖离开。
起驾回京之前,景渊帝永湛留下词一阙,赐给永嗔,“叹离多聚少,感今思昔。鬓影羞临湘水绿,梦魂常对屏山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