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止瀚走进父亲书房的时候,那里已经站着一道玄色身影。

“臣,程止瀚叩见皇上。”

龙兆天只是继续面窗负手而立,并没有让他起身。

程止瀚也没有再出声,安静地跪在地上。

书房内的两个人一站一跪,彷佛对峙般静默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程止瀚的膝盖都麻木了,他才听到那个人开了口,声音阴沉,似乎竭力在压抑着什么,“皇后的遗体不见了,是你派人取走了吗?”

程止瀚霍然抬头,而龙兆天也在此时转身,两人的目光瞬间对上。

龙兆天眼眸深沉若海,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掩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

程止瀚一脸愤怒,朝他低声噺吼道:“生,你不能护她周全;死,你连她的遗体都保不住。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从我手里抢走她,为什么!”

龙兆天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然后平静地开口道:“这是朕的失察,朕不回避,朕只想问你一句话。”

程止瀚依旧朝他怒目而视,双手用力枢在地砖上,控制着自己不要朝眼前这个人扑过去。

他不能,有太多的东西束缚着他,如同当年他只能选择放手一般。

他至今仍记得明月那掺杂着失望与绝望的目光,那让他知道,从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她,永远的。

“重华宫的失火,皇后的遗体,你可有插手?”

程止瀚摇头,神情渐渐变得沮丧颓废,“她是皇后,死后也该享有应得的尊荣,臣不敢有不敬之念。”一字一字,彷佛钝刀割肉,却只能生生受着,这是他的报应。

龙兆天缓缓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轻轻地吁了口气,不是他想的那样就好,“朕怀疑她未死。”

程止瀚浑身一颤,失声惊呼,“陛下?!”这怎么可能?如果她未死,怎么会装殓入棺?

龙兆天摆摆手,继续道:“朕只是怀疑,遗体不翼而飞,搜遍火场找不到半点儿残破的骸骨。而且,重华宫这场火太过蹊跷,朕怀疑当日皇后可能只是因为药物进入假死状态,这把火是想毁尸灭迹,又或者有人劫持皇后,欲谋不轨。”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或者说是希望。

程止瀚咬着牙道:“皇上可有怀疑对象?”

“有。”龙兆天肯定地回答。

“是谁?”

“朕已经有所安排。”

程止瀚没有再问。

突然,龙兆天面露苦涩,自言自语似地道:“朕希望她没死,可朕也清楚这个可能性很小很小,毕竟皇后之死经过重重确认……”或许一切真的只是他的妄想,哪有人能真的死而复生。

重华宫的那把火应该只是背后之人对皇后最后的宣泄,而皇后遗体失踪或许只是个意外,或许是仵作搞混了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