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也许是曾在育幼院待过,年纪小小的她就懂得察言观色,迎合别人的喜好,令他心疼,因此才会一再包容她。

「芭蒂该睡了。」嘴一撇,他随口说。

「是啊,我也这麽跟她说,可是她就自己跑来你房前……」说着,她迳自推开门,尾随着猫走进他房里,「我想,芭蒂是想来跟你说声晚安。」

阎东井摸摸绕到他脚边磨蹭的芭蒂,「好了,她已经跟我说过晚安,你可以带她出去了。」

仲夏月微噘着嘴,没走反问:「哥,我可不可以来你房里跟你一起读书?好多我都不会。」

他翻着书,淡淡的道:「我的身体和房间里都有鬼。」

「骗人的!」就算被骗了一年,一听到这句话,她还是隐隐头皮发麻,不自觉後退一步,眉心微蹙。

明知他说有鬼是骗人的,可她还是会有一点点害怕,但只要想清楚之後就不怕了。

半晌後她「以退为进」,退一步进三步,来到书桌前,翻起他桌上的书。

「我的书桌有鬼。」

她立刻收回手,可嘴上仍说着,「骗人的!」

阎东井见状哂笑。一年了,她长高不少,脸颊也丰润了些,就是怕鬼这点尚处於乌龟的速度克服中。

一年前,他骗她他身体里有鬼,好几个月她都不敢靠近他,整日赖在母亲身边,母亲每天都告诉她「小少爷哥哥」身体里没有鬼,她才慢慢卸下恐惧,有时趁他不注意时偷偷拉他的衣角,但拉一下就跑,就怕鬼会从他身体跑到她身上似的。

除了上学,一回到家,她就害怕得抱着母亲,母亲疼爱她,不管去哪都抱着她,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的母亲这样长时间抱她,身体负荷不了,於是常跑医院,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他为了不想让母亲太劳累,开始接受她烦人的举动,并主动说明自己身体里没有鬼,鬼已经搬家了,她半信半疑,渐渐才相信,因为鬼没有从他身上跑到她那边去。

才一个失神,她已和芭蒂一起跳到他床上翻滚。

「我的床有鬼。」淡睨她一眼,他唇边噙着笑。

母亲没办法全天候照顾她,好一段时日他都不敢和她提鬼的事,生怕一提,她又吓得整天腻在母亲怀中,累坏母亲。只是她不腻着母亲,自然转而缠着他,久了偶尔他也会觉得烦,尤其他想静心读书的时候。

所以大概是三个月前,他又开始和她提鬼的事,她怕归怕,但几天後似乎忘了他身体有鬼的事又开始缠他,周而复始,她躲避害怕的时间越来越短,从三天、两天、一天……到现在,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