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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远先生……”心里有很多话,我迟疑着。

“你有什么事?没关系,说吧!”他不提过去的那件事,我便也不提。但心里那么多的话,却该如何诉说?

“潮远先生……”我低着头。夜张狂地黑。“人是因为相知相惜,才产生感动,而后才进而生情的是吧?但就像你初听那曲旋律,内心便产生共鸣一般,你相信有一见钟情的感情吗?相看俨然,便此一生一世?”

江潮远沉默许久,数着夜的脚步,才回我一个不确定。

“大概吧!”他不肯看我。

“你不相信?”我也不望他,只是问他,问得很慢。

“也不是。”他看着前方,眼神放得很远很远。“这不是简单说相信不相信的问题……”

“或许吧!感情是不可说……”我喃喃自语,声音很低很轻。

他还是听见,还用一式的自喃自语:“何必说,情若懂,即使天涯心依旧。”

我们并肩而走,始终没有相对。心情是隐晦的,难以说明。

“潮远先生,你应该听过元微之写的两句诗吧!‘会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在告诉他,我的心情。

“什么?”他懂,但装不懂;也或许,是真的不懂。

对他来说,我大小了,所以他不懂──不!不是年纪的关系!

可是,我真的太小了吧?渺小到让他注意不到我。我一直在看着他;在风中,在雨中,在无人的夜中,在独对的星空,我直在看着他。我的眼光总是跟着他,而他从未发现,一直注视着他的我。他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他的眼中,始终没有我。

我们相差得太远了,他听不到我心中对他的呼喊。

“你没听过吗?潮远先生!”有种酸热的湿意,由我早先淌血的伤口,慢慢地淹浸泛开来。

他停下来看我,试图带着笑,却凝成了叹息。

“你还小,有些感情不是你现在真正能懂。”

从地球到月球要三十八万四千公里。我们分存在两个世界里。

“我懂。是你不肯懂。”夜更黑,风狂乱地吹,拂混我们的相对。

他转开脸,再回头对我温和地笑。

“你还小,别胡思乱想。”这是他的心,他的情。他的眼中,他看的,始终没有我。

只是我自己厚颜空想。我对神求了又求,祂依然没有俯听我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