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你做了这么无理的要求。”宋佳琪低头对我道歉。大家闺秀良好的教养,使她一点也没有兴师问罪的泼辣,反而温和委婉,倒像无理的是自己似。
“你不必对我抱歉。”我的声音很低,一种绝望的无力。
“那么……”她站起身。“我告辞了。打扰你了。”
她对我再点个头,态度始终那么谦和亲切温柔。
我无力再微笑,神情空洞,心处被挖去一个窟窿,填满了痛;泪反而好象干了,再流不出来。就那样怔坐着,直到被浓稠的黑暗包围。
我想起了很多事,也忘了很多事。屋子内一片安静,静得太诡异,突地一阵寒冷麻上我心田,猛教我感到一阵战栗。
“妈!”我猛想起妈。她淋了一身湿透,我催她去洗澡,然后就把一切忘记。
我往她房间走去,一缕细微的喘气声由她房中传出来,牵引着我的神经。
“妈!”我快步奔过去。
妈躺在她床上,喘着一口口的热气,半陷入昏迷。
“妈!你怎么了?”我冲到床边。她的身体好烫,发着高烧。
“若水……若水……”发着高烧,半陷入昏迷的妈,口中不断呢喃叫着我。
“妈!”我慌了,哭叫起来:“你等等!我马上叫救护车──”随即到客厅,颤抖的手指却怎么也拨不动。好久,才撼动那条线路。
我冲进雨中,拚命拍叫着阿水婶家的门。
“阿水婶!你快起来!我妈她──阿水婶!”
我又拍又叫,隔一会,里面有了动静,阿水婶睁着惺忪的双眼来应门。
救护车呼啸而来。阿水婶和阿水伯也赶来,看到妈发烧昏迷不醒,叫说:“夭寿啊!今天在工地,看她咳个不停,早叫她休息回家算了,她说是不听,还淋了透天的雨,拚个要死做什么?你妈她喔,就是歹命!”
救护人员急速将妈抬进救护车,阿水婶跟着我也上了救护车,一路跟到医院的急诊室。
我在急诊室外焦急地徘徊,阿水婶几次要我到椅子上坐会休息,我只默默地摇头。医护人员来回地进出,我的心越是焦急难平。好不容易抓住了个护士小姐,急声问道:“护士小姐,我妈怎么了?要不要紧?”
“病人高烧不退,转成急性肺炎,目前医师正在全力抢救中。”匆匆丢下一句话,就赶着走了。
我颓靠在墙上,无声祈求着上苍。
“若水,你别担心,你妈不会有事的!”阿水婶过来安慰我,但妈的身体情况本来就不好,她又没有好好休息过──“阿水婶!”我悲痛难抑,哭了出来。
上苍啊上苍,请你──请你──但是,妈还是没挨过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