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世伯和伯母他们——怎么会?”姚文进吃惊不已。
奶娘不厌其烦,又将事情重头说了一遍,泪水和鼻水糊了一脸。“原来如此。殷妹,你要节哀顺变。”姚文进了然地点点头,表情哀凄,语气非常真挚诚恳。
“公子,莫愁小姐举目无亲,只得前来投靠。今后,盼你能好好对待莫愁小姐,别让她再吃一点苦。”
“我明白。”姚文进说:“殷妹,如果你不嫌弃,从今以后,就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
“我就知道公子一定会这么说,莫愁小姐跟着你,那我也就放心了。”奶娘宽心安慰地笑起来。
姚谦和姚夫人冷眼旁观,没做任何表示。
“进儿,这事你爹自会作主。莫愁才刚到,一定累了,先让她好好休息。”姚夫人口气关怀,却抿紧了唇,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娘,殷妹初来,难免有所不安,我只是希望她不必感到拘束。”姚文进说:“殷妹痛失怙恃,她与我们关系又不同,需加好好照应才是。”
他转向殷莫愁。“殷妹,你就放宽心住下来,把这里当作是自个儿的家,不必拘束。”
“咳咳。”姚谦干咳了两声,转开话题说:“进儿,莫愁她们一路辛苦,才刚抵达,都还没能喘口气,你别一直跟她说话。”脸色一整,端姿敛容,转向殷莫愁,一脸和蔼。“莫愁,我看你大概也累了,今晚就早点歇息,有什么话,等改天再说。”
“那就麻烦大人了,多谢大人!”奶娘总算松了口气。
姚谦点个头,转头吩咐一旁的丫鬟说:“带小姐等人回房去歇息。”厅外天色已黑,长廊如夜。殷莫愁偕着殷若然与小红奶娘,随着丫鬟一步一步穿过黑暗走向廊底。前头有名家丁点起了火,两旁的灯火乍然窜燃,照落下一大块一大块的阴影,阴森地覆罩在长廊上。
在姚家待了数日,除了每日晨昏向姚老爷、夫人请安,殷莫愁一如旧时,过着闲淡幽僻的生活。每天不是读诗诵词,便是默对楼窗;偶尔对空一声长叹,为落花愁,感流云散,替墙头枝叶说寂寥,沉酣在一种脱离现实的意境里。
“莫愁小姐,你如果有空就多下楼去陪陪夫人,陪她说话解闷儿,顺便做一些针黹的活儿,别再读那些什么诗、做什么文章的。”奶娘看她丝毫不懂得逢迎讨好,不禁为她感到忧心。
“是啊,小姐,奶娘说得没错。”小红虽不若奶娘那般忧心忡忡,也觉得奶娘说得有道理。
虽说殷莫愁是姚家未过门的媳妇,身分自是不一样,但不管怎么说,总不比从前在自个儿家里;便何况,她们在姚家没有一点依恃,待人处世一点也轻忽不得。
殷莫愁放下书,叹了口气,口气很无奈:“奶娘,你明知道那些我是做不来的。”
“话是没错。”奶娘也叹气。“可是,莫愁小姐,咱们现在可不比从前在家那样。你现在算是人家的媳妇了,有些委屈总是要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