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从简有些丧气,转向崔员外。「爹……」
崔员外举手阻止住他。「你娘的顾虑是对的。无后事大,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大房有些悻悻地看着崔从简,露出不满的神气,但她识趣的没说话,跟着崔母回房。
老二崔从朴这才悄悄说道:「大哥,我劝你最好甭管这件事,免得惹娘不高兴,又让大嫂嫌你偏心。再说,这都要怪二乔她自己肚皮不争气,怨不得旁人。一个不能为丈夫生养子嗣的女人,不休了她要干嘛呢?我赞成娘的作法。」
崔从简瞥他一眼,噤声不语。这话的确有道理。真要怪,只能怪二乔自己,一切都是她自己肚皮不争气,连累夫家背负绝后的压力。
他想帮她,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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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丈夫受气,二乔越想越过意不去,偷偷煮了碗汤,想给丈夫垫肚子。
「哎呀,少爷,你别这样……」走到书房门口,春荷娇俏的笑声,如银铃般荡出来。
「还是妳好,温柔可人。」崔从诫声音隐约。
她轻轻推开门,春荷的笑声霎时冻结,丰嫩的脸颊上沾了一笔墨迹,不安地看看崔从诫,又看看她。
「春荷,这里我来,妳下去忙吧。」她端着汤,微微笑着。
「是,三少奶奶!」春荷低头匆匆出去。
崔从诫表情冷凝,看也不看二乔。
「妳来做什么?」口气极为冷淡。
「我端碗汤给你。」她走过去。「快趁热喝了吧。」
「放着。妳没看我在忙。」他挽袖研墨,根本懒得抬头。
「啊,这让我来吧。」她搁下汤。
「不必了!」她伸手研墨,崔从诫不耐地挥开她的手,劲道过大,连带将墨砚挥起,砸泼在她身上,飞泼了她衣襟一片乌渍,还滴滴地往下漫渍。
她微微咬唇,一时僵在那里。
「看看妳!」崔从诫更加不耐烦。「只会来坏事!去去去!别再烦我。去把春荷叫来,这里要人收拾!」
二乔低头默默退出去。叫了春荷后,一路踉跄的跑回房里,扑倒在床上。无数的委屈在这时化为喉间的哽咽,管不住啜泣起来。长期的压抑渲泄而出,哭到累、到疲尽才睡着。
到中夜,被皎白的月光照醒了过来。 被窝是冷的,丈夫根本不曾回房来。透过窗纸与珠帘照映到她脸庞的冷月光,白得透明,脸颊上泪迹的残痕清楚跃现。
走到窗旁,忘了着鞋,夜气寒,侵袭入她罗袜。寂凉中,隐约传来更夫打更巡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