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多读了不少知识,虽然也忘了不少,到底还记得这点。
三公子居然没发作这个,可见心理素质比我还强悍,真是肃然起敬,他笑点太低
的缺点我就不去计较了。
没想到我错了。
这天有几个官太太来府里作客,刚好是王熙凤的生日。我虽然外表是个小鬼头,
还是得去陪一陪客,假笑一番。这天的床边故事就只好暂停了。
等客都走了,基于惯性,我还是绕去三公子那儿走走,婆子正要关院门,看到我,
就要进去禀报,我摆摆手,「三爷睡下了么?」
她迟疑了一下,我就觉得有点不对。这日当月圆,亮得很。我让她不出声,悄悄
的走到三公子的窗下。
等了一会儿,没我担心的状况发生。正要转身走人,却听到一声闷哼。像是蒙在
被子里,从牙缝里露出来的痛声。
果然。
我偷偷摸摸的一路用食指按着唇,不让丫头婆子声张,摸进三公子的房间。又是
一声,稍微高声些,带着颤抖。
走近些,我低声说,「三公子,是我。」
原本蒙在被里的人停住了颤,好一会儿才说,「这么晚了不休息?」
我坐在他床侧,「疼吧?」
他没吭声。
「腿不在了,还会疼,是很奇怪。」我又说了,「其实这是常有的反应…当初我
大夫也要我锯腿,我看了很多书。」
「…为什么不锯呢?」他低低的问。
「因为锯了也不会好。但你锯了是会好的。」我静静的回答,「我以前疼的时候,
叫得更响,还哭呢。生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蒙着多难过。」
他终于掀开被子,我看他额上滚着冷汗,头发都湿漉漉的黏在脸上,很可怜。整
个嘴唇都白了,一定是忍受极大的痛苦。
最糟糕的是,痛到这地步,痛的却是不存在的地方,连缓和的方法都没有。
我起身,找到温在炉子上的大茶壶,倒在脸盆里,挽了布巾,替他擦脸,他小口
小口的呼气,我看他衣服都湿了,就要唤人。他拉住我,「别。」
又小喘了一会儿,「是我不让他们在这儿的。大夫也说了,这是会有的,让人给
我喝安神药…但越喝越没效了,反而不喝更难睡。闹腾起来,大哥二哥一定又要
找大夫,从小到大,为了我请大夫吃药,之后又添了这伤…举家不安。我忍忍就
过了…」
我的心底酸了起来。我也是卧床十年二十年的人,哪会不知道。真正的苦,是带
累家人,这种身上的苦,能忍就忍了,何必再添人麻烦。
「我帮你擦身更衣吧。」我轻声的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