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她的声音如许镇定,「传言切莫轻听。为君者应善纳雅言,去谗远佞。臣与唐校尉的确日夜相处,然战事紧急,命悬一线,臣无暇思虑男女之私。且身在军中,无男女之别,更不能因为妊娠小事,延误军机。」

他哗地拉开床帐,定定的望着坦然的木兰,小事?

「对妳来说,什么才是大事?!」他的声音大了起来。

「皇上,」她整装已毕,跪在新帝面前,抓着他的单衣,少有的激昂,面孔潮红,「皇上,您的安危才是大事。东霖的安危才是大事。皇上…我知道当初将这重担压在您肩上,实在是木兰愧对您。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托付家国,非您之仁德不可。木兰愿肝脑涂地,为君效劳!百死千亡,永生堕入炼狱亦在所不辞!只要皇上愿以天下苍生为念,木兰贱躯何足惜哉?万望圣上…」

「妳愿意为朕死,」他的眼泪滴落木兰的手背,「却不愿意嫁给朕?」

见他哭泣,木兰心内如刀割,「…木兰谁也不嫁!此身已许东霖,终生愿为东霖安危奔走,决意不嫁!」

他张臂抱住木兰哭泣,「皇姊…妳爱我吧?不要皇上臣子那一套,妳爱我吧?…皇姊呀…妳怎么不叫我的名字?妳叫叫我的名字呀…」

「璇…皇姊对不起你…」木兰掌不住也哭了,他到底还是个大孩子,若不是被迎进宫里当皇帝,他当是风流倜傥的世子王爷,无拘无束,乐享富贵,而不是这样万般束缚,日夜忧心国事,又恐性命之危,「璇,你是好孩子…这几年都是好孩子…皇姊爱你的,当然是爱你的…」

爱你一如自己同胞所生的兄弟,爱你一如整个东霖。

***

「皇姊,更深露重,您要当心。」新帝一路送到紫微殿外,犹拉着她的手。

木兰笑了笑,向来严厉的双眼朦胧着水气,眼皮粉融,徒增几许娇弱,「皇上请珍重留步,臣告辞。」

恋恋的看着她的身影,流言已如星火,燎烧了整个三宫六院。

一直步出皇城,谢绝了王公公的好意,她望着东方已鱼白的天色。好长的一夜。

王公公还劝着,「公主,您金枝玉叶,今儿格…」他含糊半天,想监国多年虽谣言声嚣甚上,毕竟端凝自牧,今天清白被夺,又恐她想不开,「…皇上对您…呃…宠幸有加…终是会有交代的。夜风大得很,还是乘皇辇…」

「王公公,」低沉的声音响起,剑麟看不出喜怒的容颜在灯下显现,「公主,属下接您回将军府。」

木兰不再坚辞,微微一笑,「王公公,留步吧。我本军职,乘辇不成样子。」俐落的上马,「这就告辞了。」

她缓缰而行,多月不见剑麟,见他气色完好,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安慰。

「恭喜,」西沈凄迷的月光打亮了她半身,战甲一片闪烁,「文武双科状元呢。」

他也凄苦的牵牵嘴角,「有什么妳要的,我没给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