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可他们今天训练。”林小小哼了一声,“呵,他们想偷师,没门,我也去探他们的老底儿了。”
周雨寒打开本子,林小小凌乱的狗爬字让他眼角直抽抽,他努力分辨才认清她写的什么——二十三球员的身体状况。
她还画了人体图,着重标记了每个球员的伤病隐患。
“谢了。”他妥帖收起,迟疑了下,“你不回家吗?”
“回。”游戏打完了,但是输了,“我想吃肯德基。”
武馆今晚的菜单绿油油的,全是青叶菜,她不喜欢。
周雨寒送她到了最近的一家肯德基,林小小想拉他一起,周雨寒却拒绝了,和她道别。
他说:“药膳。”
林小小懵懵懂懂:“对哦,运动员不能乱吃炸物。”
周雨寒苦笑了下,其实他还没到这个程度,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业余球员,连专业的都算不上,教练不会要求他进行那么严苛的身体管理。
单纯的穷,温饱尚且困难,没资格去享受那条线之上的一切。
林小小推开门,巨大的玻璃上反射出周雨寒的身影,孤零零一个,有点可怜。她转过身,再次邀请他:“要不一块吧,我有学生卡,可以打折,你陪陪我?”
肯德基只是一家快餐店,如今的价格已经算不上昂贵,但对周雨寒来说,仍是类似奢侈品的存在,一个汉堡十几块,还没他的巴掌大,完全吃不饱,可若是多吃上几个,他宁愿把这钱用来办公交卡。
也不太可能。
他根本没有那多出来的四十块钱。
他轻微地吐了口气,眼前稍稍模糊,他透过那一层淡淡的薄雾说:“算了,我妈等我呢。”
他匆匆回了家,打算把药膳热了,喂给母亲吃。
但一进门,他的心已然冷了一半。
熟悉的秽物味道充满整间屋子,熏得他眼睛发酸,而他的母亲正在声嘶力竭地叫骂,对着空气、对着他。
“狗杂种,你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没有好下场……”周雪莲沙哑、带着哭腔的尾音钻入他的耳中。
有时周雨寒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让血脉相连的人总用那样仇恨的眼神看着他,他不过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一条生命,她的悲剧并非他造成的,为什么要将一切不幸扣在他的头上。
琢磨这些干嘛,有意义吗?
他闭了下眼,转身去厨房热东西,屋内再次传出周雪莲高亢兴奋的骂声,她把人世间所有恶毒的词语都用在了她自己儿子的身上。
周雨寒早习以为常,或许也是骗自己,那个心脏正绞痛着的、脆弱无助的男孩,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