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空往门口扫一眼,专心致志盯着投影幕布,随口问了句:“怎么这么慢?”
那人在玄关处站了片刻,忽然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了。
“对不起。”
尤佳妍终于把黏在幕布上的视线收回来,疑惑地看了眼宋词:“什么?”
宋词心里难受得厉害,刚才薛和诵的话语还是在他心底留下了痕迹, 他的下颌紧紧绷着, 从茶几下方抽出一本杂志, 翻开后取出那封信递给尤佳妍。
“对不起,薛和诵写了信给你,但我没有第一时间交给你。”
宋词说完这句话后头也不敢抬起来,他觉得自己心里仿佛有一个填不满的黑洞,在看到尤佳妍的时候就会变成一只怪兽想要把她吃下去, 填巴填巴藏起来不给别人看。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过分,就像薛和诵说的, 他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绅士大度。
他对她充满了私心, 他希望她的眼底一直只有他一个人, 就像他的世界里永远珍藏的只有她,哪怕是在没有交集的时候, 尤佳妍的时间还在徐徐正常走下去,而他则定格在每一个与她接触的瞬间。
人这一辈子, 其实就活那几个瞬间。
绝大多数的回忆都像是睡眠中的一场梦,醒来的时候清楚地记得自己做了一场梦,可具体是什么梦却朦朦胧胧抓不住。
而有些瞬间,则如同慢放电影一般深深刻在脑海里,每一个细节都被颠来倒去放大数倍,再难忘怀。
你会在很久以后想起来仍然恍如昨日,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在回忆里熠熠生辉,你甚至还能闻到当时的花香,记得那个片段远处响起的笛声,看到路人站在街角明明灭灭的烟头……所有无关紧要稀疏平常的事件因为有她的存在而变得珍贵又甜蜜,他早就作茧自缚。
尤佳妍接过了那封信。
她拆开细细阅读下去,房子里只有投影电视里轰炸的枪声,还有她翻页时发出的一点细微的纸张摩挲音。
宋词有一种行刑前铡刀悬在头颅上方的恐慌感,可是更多是自厌,他思绪紊乱,满脑子都是薛和诵那句“她不要你了”。
尤佳妍看完后把信重新塞回了信封里,然后按在茶几上,她往一声不吭蹲跪在面前的男人身上扫了一眼,看到他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可脑袋深深地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