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序怔愣在原地,似是在回神,这酒度数不高,不可能能有这样的劲头。
豁然间一切明了,他想说些什么又无从开口,脑子越发昏沉,想往她那儿望去,可下一瞬就连眼皮都要抬不起来了。
“这么久了,我才知道你不喝开封的饮料,就像不知道你是谁一样……那怎么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这个忌讳呢?”尤佳妍当着他的面又开了一罐,走到他面前重重磕在他桌前。
筷子被震落,骨碌碌滚到桌上,有一根收不住速度掉在地上,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拦,可是动作迟缓得仿佛是笨拙稚童。
他眼前模糊,保持着低头找筷子的姿势却没法再躬身了,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他已经捡不起筷子,只能将将用手紧紧攀着桌沿控制自己不会栽下去。
他轻声说:“你是不一样的。”
她问:“我给你什么你就喝什么吗?”
方淮序艰难地借着椅背将身体靠在上面,头仰着微微歪向她,眼神涣散,他无声地注视她良久,也不知道还清醒着没有。
半晌,尤佳妍才看到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左手缓慢地摸索着扶上新开的那罐酒,也不知道哪来的执念,用尽全力去握住罐身,仿佛像是学生时代时强忍着困意还在书本上记笔记一般。
明知是无用功,明知是一场空。
他的手背上筋络起伏,手腕僵硬,指尖将罐身按出小小的凹痕,他费尽全部力气将酒摇摇欲坠地拿到唇边,喉结滚动,一口一口咽下液体。
只要是她给的,他没有什么喝不了,也从不会条件反射地保持警惕,身体给出的反应、大脑选择的潜意识在告诉他,她就是独一无二。
方淮序记得她书架上有上野千鹤子的书,曾经指着一句话跟他说喜欢那句话,甚至还摘抄到了日记本扉页,他就将上野千鹤子的书都读了一遍。
与她喜欢的那句话不同,他印象最深的是上野老师那一句“恋爱并非蒙蔽人的双眼,恰恰相反,它是一种面对对方时极度清醒却在他人眼里格外疯狂的状态。”
跟一个陷入爱河中的人讲述他恋人的缺点是徒劳的,因为他一清二楚,他比谁都设身处地地经历过。
而正因为对情人的弱点了如指掌,恋人才能比他人更为一针见血地残忍伤害自己。
是你纵容她超越自己的底线,跨过自己的最后防线,是你亲手把刀递上,写下伤害自己后对她的谅解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