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介天不准人家碰他的脸?

珍蜜真残忍。裴絮伤心的啜泣。

自我们懂事后,珍蜜特别喜欢打介天,因为他常常流露出那个人的狂放。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她喜欢诱哄我们,喜欢用她柔细的双手像个慈母般抚摸我们,拐得我们以为就要得到她稀有的爱时,毫不留情地痛打我们。摸脸颊这对一般人来说是亲密的表达,对我们而言却意味着撕心裂肺的恐惧和毒打。"他只能简单扼要说到这边,往事太惨痛,他已不愿回顾。

裴絮哀痛地掩面而泣。她不要听了。难怪他们恨黑霆,换成谁经历过那些都无法原谅他的。

介天受创太深,常在半夜被恶梦惊醒,一夜无眠。自从珍蜜去世后,我费了十几年克服这个恐惧,才能在夜晚稍稍入睡;介天做不到。他太怕黑夜,太怕晚上独自待在房里那种提心吊胆、随时会被殴打的恐惧感;所以他从不在晚上待在房里,除非有人陪他,到后来他干脆放弃睡眠,把他最怕的暗夜拿来办公,他说只有清醒时他才能逃开珍蜜的鬼魂。于是,书房成了他抵抗珍蜜鬼魂的堡垒,他不许任何女人踏入,怕她们把珍蜜的鬼魂带进去。

珍……珍蜜什么时候去世的?

她要知道他们被虐待多久。

我们十五岁那年,被车子撞死的。

他说不出她去世时他们的如释重负和绝望的伤心。她是孕育他们的人,却也是害他们最深的人。

因此介天才会自诩为'夜鬼',只因为他晚上从不睡觉。

天啊!整整十五年。她的心都为他们所受的痛苦碎成千万片了。裴絮泪如雨下的哀容倏然刷白。

会了。

石怀天发挥惊人的自制力恢复和煦的笑脸,转身面对她,"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为你破了许多例,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治好他的恐惧。"

老奸巨猾的家伙。

她又哭又笑的拭去心疼的泪水,"你难道已经强状得不怕黑暗了吗?"她虽不曾看出石怀天的脆弱,可是她相信他的内心不似他外表所见的坚强,毕竟他也身受其害。

石怀天的眸子黯淡了些,"我没那么坚强,不过也没介天那么严重就是了。"告诉她也无妨,反正她早晚会发现他对暗夜的恐惧不下于介天,只是不便在介天已经撑不住的时候倒下,他毕竟是哥哥,有义务保护弟弟。

石怀天……

裴絮难过地发现他的忧郁,他的坚强全是为了弟弟,"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一个解你心病的女孩子的。"

再说吧!

他无所谓的笑着,"把介天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你以后,我的确可以逍遥过我的日子去。"

你一辈子也放不开他了。

裴絮笑着起身,"你一直把他当儿子在照顾着,怎么可能抽得开身。"他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介天,真辛苦。或许她应该带着介天远走他乡,放他自由。

裴絮。

他轻柔地唤住她,带她转身后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精美的木盒,递给她。"这是答应给你的。"

裴絮莫名其妙地打开木盒,赫见一块玉盘。

'风云际会'?

她霎时放亮了眼眸,端睨玉盘。

这块名曰"风云际会"的白玉盘由汉代流传至今,直径约三十公分,盘面刻有龙虎争斗的图样。此盘质地之佳,色泽之美,均属少见,是块千年难求的上等古玉,价值自然不菲。石怀天居然将它偷来给她,黑霆说的酬庸铁定是这个了。

我相信'他'不会在意的。

他笑着,挥挥手。"去吧!单行书的事也该做个了结了。"

我不客气收下了。呃……谢谢你这些年为介天做了那么多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