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想让老伴忆及伤心往事,她还是忆起了。
“老伴,别想太多。”老爷爷安慰着,尽可能阻止她胡思乱想。
女人家的神经纤细得几乎可以称之敏感,她们老是依凭什麽直觉、第六感行事,尤其他这个可爱的老伴更是个中翘楚,擅长制造忧患意识,非搅得全家人如临大敌不可。
“哪有太多,全怪你顺她的意思让她回台湾就读。这里的重大刑案一件件接连着发生,治安这麽差,稍有名望的人都移民了,你偏偏不肯依我的意思强迫楚楚回美国定居。”老奶奶悲切地指控着,说到伤心处难免声泪俱下,“阿长……阿长就留这个心肝宝贝给我,她要是有个万一,我也……我也活不下去了。”
老伴哭成泪人儿,老爷爷心疼,赶紧掏出手帕轻拭她泉涌不止的泪水,以免她事後责怪他不够体贴,又吟起“白头吟”,来个“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和“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硬将“负心汉”这顶大帽子往他头上扣。
“老伴,别流太多眼泪啊,楚楚回来知道了,可会说我这个做爷爷的欺负她的好奶奶呢!”老爷爷柔声打趣。老伴梨花带雨的娇态,与五十几年前初见她时一个样,犹带有少女的羞涩,煞是好看!
“不管,我的心肝宝贝不见了,你却挡着信不让我瞧,分明是楚楚有什麽难言的心事,悒郁不得其解,又没父母替她分忧解惑,才会一走了之。”老奶奶抽抽搭搭,哭得极为伤心。
说到底,老伴就是要看信。
“好好好,别哭了,让你看信总行了吧。”老爷爷不忍老伴淌太多泪水,投降的把信拿出来,“喏,看信归看信,你可得答应我,眼泪可不能看着看着又流出来哦。”丧子是人间至痛啊!这种刻骨铭心的悲恸,恐怕连踏上黄泉也不会止歇。
一听到有信可看,老奶奶的泪水神奇的说停就停。眨眨泪眼夺过信,她专心读着,细细看过一遍之後,心情大好,总算破涕为笑。
“这丫头的嘴巴真甜,说什麽我们教养得好。”拎起斜系在襟边的绣花手绢,老奶奶感动的拭去泪水。“联考压力真有这麽大吗?我看她成天笑嘻嘻的,怎麽也看不出来有烦恼啊!”
面对楼梯口的温爷爷但笑不语,眼珠子只意会地朝楼梯处兜了圈,温奶奶果然跟着偏过头。
“好奇怪……”温韩盯着成绩单,脸色古怪的步下楼。
“什麽事奇怪?”老奶奶好奇的问。老爷爷则优闲地晃动摇椅,抽起烟斗,彷佛一点也不意外。
“楚楚姊的成绩好差啊!”怎麽可能?楚楚姊的功课再怎麽不济,也不至於掉出全校排名叁十名以外,怎麽……怎麽联考成绩如此之差?
“几分?”温老爷问道。看也不看,直接将孙子恭敬递上的成绩单传给老伴。
“楚楚姊只考了一百二十叁分,连低标都达不到。”这事依稀透露着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出岔了呢?温韩还在想。
“老头,你相信吗?她的英文和数学竟然抱了鸭蛋回来。”温奶奶气呼呼地挥着手中的成绩单,“在美国待了六年的人,英文竟然拿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