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真要顶着诡异的众目走过去吗?既惊且惧的展素雁配合兄长的行走速度,怀抱忧虑停停走走。
像行尸一样,展司漠逐步封闭自我,不去理会持续戳进背脊的芒刺、热流,不让人偷窥隐藏在瞳眸最底层的心灰意冷,每踏出颠跛的一步,他便亲手将涨满耻辱的心敲碎一角。
这是他的大喜之日吗?他怎麽觉得像他的忌日……上帝!他必须一直容忍这些到老死吗?
不……不!谁来杀了他啊!展司漠在心底抱头痛喊。
温楚不敢歇脚喘息,远远瞥见好友扶着一个男人接近铺满白蕾丝的长桌,她猜想那人应是新郎展司漠没错了。
幸好无恙!她松了一口气,由右侧挤向他们。才松懈没几秒,她的神经在无意中扫见那张杀意甚坚的怒容时又紧紧绷起,那人混在展司漠身後那堆人中。
完了,完了!温楚加紧脚步往前冲,与她形成直角的男人亦同时朝展司漠前进,两人以相等距离竞跑百米。
比速度……比速度啊!温楚以惊人的爆发力由侧面没命的排开人群冲刺,终於抢先一步抵达展司漠身侧。由眼角馀光中,她毛骨悚然地看到那名男子握持水果刀,杀气腾腾地逼近毫无警觉的新郎倌。
两个男人都不能伤害……新娘的恳求浮上脑海,温楚左右为难又不敢耽搁,情急之下,她索性眼睛一闭,伸脚用力扫向神色阴郁的展司漠,孤注一掷——
顷刻间,乒乒乓乓,桌上的天鹅抵颈冰雕、高耸入天的酒杯塔、明清瓷器、高级美酒、盛开的玫瑰……全都应声而碎,清脆一如动听的打击乐。
不过瞬间,人声鼎沸的大厅已听不见任何声音,迅速跌入死寂。无声的世界,除了那只挣扎在桌缘滚了几滚落下的酒杯,没人敢用力呼吸。
若不是亲眼所见,展素雁怎麽也不愿相信温楚会这麽做。
她为什麽要破坏二哥的婚礼?展素雁悲愤交加地瞪着曾想以性命相交的朋友。温楚睁开眼,第一个面对的便是那双挟带冲天怒怨的美眸,然後是一个趴倒在凌乱中的男人及一个静得不能再静的无声世界,至於那名非杀展司漠不可的痴情种子则正被另一名魁壮的男人拖走。
很幸运的,混乱之中没人发现那把利刃和那个差点犯下重罪的莽汉。而展司漠……心虚得几乎不敢拉回眼神,温楚不自觉打起寒颤,差点畏罪潜逃,无奈沉重的双脚被良心束缚住,就算她能泯灭了良心,展司漠绷硬的身躯和展素雁凌厉的眼神也容不得她逃走。
蹦起勇气,她怯儒地正视展司漠以及散落一地的碎片和汤汤水水,总算对西北台的强大威力有了初步概念,应该也不过尔尔了。
糟得令人不忍卒睹啊!心脏猛烈抽搐,温楚心绪乱得实在不知该如何善後,好友凌厉的眼神又持续加强利度戕害她,并明白告诉她这段友情已经随着她莽撞的行为灰飞烟灭。
旁观者众,温楚无法开口解释,只能回给展素雁歉疚的一眼,旋又鼓足勇气看回趴在地上不动许久的展司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