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爷秉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轻咳了两声,正准备转过身去,指挥其他人把那些投降的人收押,再将那些官眷们转到其他地方去安抚时,却发现有一隻又黑又臭的手正扯著他的衣袖。
「你……」安王爷皱了皱眉头,往那隻手的主人看去,许樱儿的神情已经不是狰狞两个字可以形容了,就连扯住他衣袖的力道,也大得似是要把他的袖子撕开。
「帮、我、叫、大、夫!」
安王爷听她还在嚷嚷这件事,不免有些不耐烦了。「许氏,就算你刚刚立了功劳,也不能如此纠缠不清,你夫君的伤,我自然是会找人来……」
「不是他需要大夫!」许樱儿咬牙切齿的道。
「胡闹!不是他,难不成是你?!」她一个无伤之人找大夫要做什麽?!
胡靖惟这时候也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他看著地上的水渍,突然瞪大了眼,再一抬头,刚好对上她凶狠的视线,随即听见一声愤怒大吼——「因为我要生了!现在!」
许樱儿惊天一吼,算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差一点把孩子也吼出来。
安王爷和胡靖惟眼神呆滞了一会儿,才回神赶紧喊人进来收拾一个乾淨的地方当做产房,紧接著又让人去请太医和稳婆来。
只是两个大男人,哪裡知道女人家生孩子要怎麽做,吩咐完后,只能焦急的等在一旁,什麽忙也帮不上。
幸好被当做人质的家眷,有许多都是生过孩子的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帮忙指挥下人烧热水、准备乾淨布匹等等,一下子便将指挥权给接了过去。
胡靖惟身上带著伤,却半点也不肯将抱许樱儿进产房这件事假手他人,即使这一路伤口又崩裂开来,胸前的血痕又开始扩大,他抱著她的手却没有半点摇晃,更不在意她身上臭得让人忍不住掩鼻的味道,以及披头散髮的模样。
产房就近安排在齐太后寝宫裡的一个厢房,裡面已经有下人开始烧水,而有几个官家夫人也在那裡指挥著。
许樱儿即使从来没生过,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产程算是非常快速了,但是一想到她身上的味道连她自己都受不了,她在躺上那个粗粗铺就的床褥前时,忍著痛也要提出一个要求,「先洗澡!一定要先洗澡!」
接下来还要坐一个月的月子,到时候肯定洗不成了,她可不想儿子或女儿一出生就是闻到馊水发臭的味道。
几个夫人刚刚摸过了她的肚子,就算不是稳婆,也都清楚她这是已经快生了,先不说她现在是不是还能撑到洗完澡,要是洗澡的时候孩子不小心生出来,该怎麽办?
几个夫人欲言又止,许樱儿也明白她自己的状况,只好恳求的望向胡靖惟。
胡靖惟看著她这样的眼神,知道是今儿一连串的惊吓造成她提前生产,心裡一软,哪裡还有说不行的,也帮著恳求道:「就让她先洗洗吧,我帮忙搀著她,至少换掉这一身的衣裳去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