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她把两个丫头都赶到绣楼下去歇着,自己挑了烛芯继续缝着,忽然灯花摇晃了下,她下意识的回头看,窗边的一个黑影却差点让她吓得放声尖叫。

但在她尖叫出声把所有人都喊来的时候,那个黑影已经快速的冲到她身边捂住了她的嘴。

两个人就这么在灯下两两相望,然后那黑影,也就是陆排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嘻嘻的说道:「我把手拿开,可别叫啊!」

沈凝香点了点头,陆排云满意的微笑,却没看见她眼底快速窜起的怒火。

他放开了手,看她真的不喊不叫,似乎是羞涩的转过身去,他笑得更加开心了,「唉!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忽然有件事……」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转回身的沈凝香手里拿着裁衣用的长尺狠狠的打了过来。

沈凝香不敢大声叫骂,只得卯足了劲甩着长尺劈头盖脸的朝他打去,边打边低骂着,「让你吓我!让你吓我!」

不知道是他身上的肌肉太硬还是竹尺太脆弱,她打没几下,竹尺就断了,她也像瞬间失了力气一样,瘫坐在原本坐着的竹榻上。

她红着眼,忍着泪死命的瞪着他,粉唇紧紧的抿着,那表情像是要活生生撕了他。

莫名其妙挨打的陆排云本来也被打出一点火气来,但是一看到她坐在那里忍着泪咬着唇,他的气又莫名的消了点。

「好了,打也让你打了,骂也让你骂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陆排云有点无奈,心中暗忖着,原来老夫少妻就是这种感觉吗?

怎么感觉他都还没开始当相公就已经开始当爹了?

想他在军营里的时候,那些兔崽子要敢这样偷袭他,他哪会好声好气的哄着他们,肯定直接先上军棍,接着要让他狠狠的操练一顿,整得他们哭爹喊娘还是轻的,只是现在对象是这样的小姑娘,他一点凶狠都拿不出来。

沈凝香不知道他认为她是个需要哄的小姑娘,甚至已经把自己放在一个长辈的位置上,否则她肯定还会想尽办法再找一把竹尺,狠狠的再抽他几下。

她双眼红红的瞪着他,活像是一只小兔子,哽咽着低骂道:「你还说,刚刚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采花贼……」

活过一回,这次她对于自己的清白特别在意,她没少听过那些无良的采花贼污辱了姑娘家的故事,结果就算抓到了,那些姑娘家也没得好下场,这世间对女子就是这般不公。

陆排云好笑的摸摸她的头,像是安抚着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你这绣楼这么高,周遭又没有太多可以攀爬踩踏的东西,一般的采花贼绝爬不上来,不过这次的确是我鲁莽了,下回必然不会了。」听她这么一说,陆排云也知道是自己鲁莽,连忙道了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