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他将浑浑噩噩终了一生,却没想到在八年多前捡到水叮叮开始,他的生活又多了重心与欢乐。
他教她读书识字,却没能力给予她优渥、舒适的环境,只能让她跟着自己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
在他寿终将寝之时,水叮叮是他唯一的挂念。
“呸、呸!你才说傻话哩!”古老爹忧愁的神情让她的心揪了下,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只能没大没小的啐了他一声。
“叮叮,是老爹对不住你……”
水叮叮受不了地大叫:“天!我的好老爹,你今儿个是怎么了?这么啰嗦?我可是买了碗热粥和蒸饼回来,凉了我又得升火热粥,你存心折腾我吗?”
古老爹微微笑。“好、好,老爹不碎嘴。”
“就是嘛,少折腾我吧!我肚子饿得直敲鼓呢!”将油纸包好的相思馅饼放进古老爹手里,她轻拧眉又道:“我先喂你喝杏仁白粥,润润口。”
“好。”眼角泛着泪光,古老爹张口喝下白粥,露出满足的笑。“叮叮,这杏仁白粥实在又香又甜。”
瞧着他脸上满足的神情,水叮叮感到鼻头发酸。“那当然了,这可是特地买来给你吃的。”
她知道古老爹不是她的亲爹,她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有家。
只知道这些年她虽然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即使有一顿、没一顿的,但古老爹却不离不弃,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就算瘸着一条腿,打打零工杂役,古老爹却极尽所能的不让她饿着、冻着。
这些年来,古老爹年事渐高,熬不了几顿饿,身体每下愈况。
当时她才十四、五岁,为了生活,只得想办法攒钱。
谁知道商家见她清雅可人,聘了她,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一气之下,便长年做男子装扮,不让人有觊觎她的机会。
原以为做了男子装扮,她应该能多些机会找差事,但老板又嫌她太过文弱,怕是个赔钱工而不肯聘她。
在处处碰壁却不得不求生存的情况下,她只能同人乞讨、扮男装当扒贼……
突地,一连串剧咳拉回她的思绪,水叮叮回过神来,轻拍古老爹的背,责怪的开口道:“杏仁白粥好吃也别急呀!你喜欢,顶多把我的份让给你就是了。”
古老爹这次咳得严重,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要呛出来似的,让水叮叮吓得脸色发白。
古老爷拚命平抚着紊乱的喘息,一手抚胸,勉强睁开混浊的灰眼,良久才喑哑的道:“叮叮……老爹有你伴着,死而无憾呐!”
她红着眼,习惯了压抑。
好半晌她才开口道:“如果你敢丢下我,我会恨死你!”
“傻姑娘,生死有命……”
紧握着古老爹枯瘦的手,水叮叮表面坚强,心底却也敌不过孤苦伶仃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