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金光洒入轿内,稍稍缓和了楚寒洢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原本被紧握在掌心的红色襦裙因为她的紧张,偎着掌心的热。

许是怕她闷着,贴身丫头芽儿贴着轿帘,轻声地道:“小姐,过些时候咱们就要进城了。”

楚寒洢悄悄撩开窗帘一小角,透着窗格,偷偷觑着轿外的情形。“太好了,再晚些,我可就要闷晕了。”

楚寒洢的目光一定,立刻发现大街被看热闹的百姓给挤得水泄不通。

她沿着视线往前,夫婿骑在马上的英姿落入眼底,多年不见,他的身形似乎变得更加高大挺拔。

瞅着那背影,她刻意妆点的水颜不由自主浮上赧人的霞彩,一颗心儿则扑通、扑通地乱跳着。

突然间,轿子晃了一下,一路上充斥在耳边的乐音瞬间静止。

“怎么了?”楚寒洢愣了愣,眉间透着不解。

丫鬟芽儿探了探头,半晌才道:“小姐先候着,芽儿上前头瞧瞧状况。”

芽儿的身影才向前,楚寒洢已掀高红帕巾,一双黑溜溜的眸子好奇地朝四周打量着。

霍地耳畔便传来窸窸窣窣的耳语。

“瞧!湛画师真的要娶楚家那个花脸姑娘当娘子呢!”

“唉呀!这湛老爷可真重信诺,要是我早就把婚事给退了……”

“就是,谁不知道湛画师眼高过天,委屈自己娶了这疤面娘子,铁定别有居心呐!”

旁人的对话内容一字一句清楚的落入耳底,楚寒洢努起唇,直想掀下整个红帕巾,要这些嚼舌根的好事者瞧瞧,究竟她是哪里丑了?

她只不过是脸上多了一条疤痕罢了,有必要把她形容成见不得人的癞虾蟆吗?

心底的闷气未出,芽儿已气喘吁吁地回到轿前。“小姐、小姐,前头教看热闹的人给堵住了,媒婆让咱们先候着。”

楚寒洢闻言垮下巧肩,纤指往上移,已打算将覆在头上的红帕巾取下。“还得候着呀!我闷得慌,真想到外头透透气。”

芽儿见状,连忙拉下她的手。“不成、不成,这红帕巾是要给姑爷掀的,新娘子不许自己掀红帕巾!”

“反正又没人瞧见,我还想拿下凤冠呢!这么重顶得人昏沉沉的。”她皱了皱眉,表情十分嗔怨。

这一路坐在花轿内,被抬花轿的轿夫晃呀晃的,整个人飘飘然地快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她有些懊悔,昨儿个应该问娘有没有可以抛去繁文缛节的成亲方式。

拿下凤冠?芽儿闻言,险些没晕倒。

虽然两人打小一块长大,感情远超过一般主仆,但主子装着一篓筐鬼灵精的脑袋却总让她疲于应对。

“我的好小姐呀!你可千万别再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你就要成为湛家的媳妇,要把夫人教的谨记在脑子里,知道吗?”

“知道、知道,只是这婚俗要改,怎么全让新娘子活受苦哩!”芽儿的话她不知听进几分,心思一个劲地落在她沉重的凤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