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纯洁明亮的清冷光辉之中,苗千月相信,在月神的庇护下,一切苦难将结束!
日鬼被杀死、炎鬼被制伏之事,很快地传遍了整个中原,许多好事之人更揣测着,啸夜鬼船这一帮匪徒遇上炎鬼这无恶不做的恶人,两恶相交,究竟会产生如何惊天动地的结局。
而另一方面,努拉苗寨在被灭寨后,近日却因为啸夜鬼船上的人至此声援雪蝶儿的未婚夫——巫循,再现往日热络的气氛。
只是这热络异于往常的欢乐,没有歌声、芦笙乐音,空气里反而凝滞着一股萧瑟的沉重气息。
厉炎双手被缚绑在身后,跟着满脸胡子的鲁男子立在原地,木然地看着雪蝶儿朝他走来。
当厉炎波澜不兴的冷眼落入雪蝶儿依旧虚弱的模样时,他不由得惊叹,姑娘有着无比坚韧的生命力。
虽然她看来仍孱弱不已,但在其未婚夫的照顾调养下,她已恢复原有的美貌,形销骨立的身形已不复见。
很好,至少他为心爱的姑娘做了个良知的决定,放了雪蝶儿,让她与她的未婚夫情有所归。
眼底落入这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厉炎霍地想起苗千月对着布娃娃说过的话。
苗千月说,雪蝶儿与她未婚夫的爱情是苗寨最美丽的神话。
思及此,厉炎即使站得昂然挺拔、顶天立地,受重创的身心,因为忆起苗干月,不由得泛着蚀骨般的痛。
若早知如此,当日执行灭寨行动后,他不会带走苗千月。
如果两人不曾相遇,她就不会因他而死,两人今日也不致阴阳相隔。
“为什么沦落如斯地步,你还是不肯说出灭‘努拉苗寨’的原因?”雪蝶儿以着蹒跚的脚步走向他,细细喘息,缓了缓凌乱的思绪,才掀唇质问。
一看见他,雪蝶儿心头涌现的不是炎鬼残忍对她的手段,而是“努拉苗寨”所有无辜寨民的性命。
阴阴觑着雪蝶儿,厉炎发出低哑的冷笑,倔傲的态度言明了他不为自己的所做所为做任何辩驳。
事到如今,他心中无情无绪,只求一死得到永恒的解脱。
他的态度,激得雪蝶儿胸口的狂滔一阵强过一阵。
愤然地抢过旁人手中的大刀,雪蝶儿在众目睽睽下,扬刀刺进炎鬼的心窝——
虽然雪蝶儿的体力只够让她使三分力,但刀锋正中厉炎心窝,片刻透过伤口大量沁出的血,染红他大半边的衣衫。
匡啷!大刀落地,雪蝶儿如握炽铁般地松开握刀的手,在可以一刀取他性命的关键时刻——心软。
“何必心软,血债血偿,是天经地义的道理。”许是伤及心脉,倒地前,厉炎薄冷的唇,吐出沉痛的冷语。
听闻他话中的绝然,在场之人无不诧异地倒抽了一口气。
江湖上传言,炎鬼凶狠如地狱修罗、人间恶鬼,骁勇无人能敌……但现下看来,似乎不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