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内共装有两封信,一封是给管家刘叔的,上面洋洋洒洒写着霍家船运此后一年间的营运计划,将她走后的人员管事的重新调动、职责分配一一写得明白,所有事务交代得清清楚楚。
而另一封写着给霍矢初的信上,却是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张空空如雪的白纸!
霍矢初面无表情地瞪了那白纸许久,而后一语不发,从此再不提「开春」二字,更是不派人去寻找开春踪迹,但当夜一场大火,却将那座再无翠绿竹林围绕的芙蕖楼烧了个干干净净!那火,正是哈哈大笑着的霍矢初亲自点上的!
自此后,扬州霍家再无名唤「开春」的女子。
梦一般的梦,结束于一场人人神伤的烈火之中。
靠坐着摇摇晃晃的简陋马车,神色平淡地从车窗里望出去,看金色的稻谷随风起舞,看行行的大雁划过晴空,看温柔的秋阳斜落山巅,看惨淡的冷霜遍布田野,看初冬的第一场薄雪覆盖了大地,看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转眼间落叶飘零。
而后,风起,雾起,雨起,北方的霁雪初晴,又在不经意间被湿热的滇南雨雾替换了个干干净净。
并不限制自己的游走方向,一会儿南,一会儿北,一会儿西,再一会儿却又是东。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累了便找一家客栈蒙头大睡几天,兴致起了,便徜徉在湖光山色之间留连几日,懒洋洋的什么也没趣了,便再雇辆马车,继续她的路途。
在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忙碌里,她终于行到了她此次远行的目的地。
找一家小客栈住下,梳洗好了,便施施然地踱到那处大大有名的朱红大门前,求见某人。不允,便随意地往朱红大门对面树下的石阶上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做的盒子来,细细地把玩。待到中午了,便起身离去,回客栈用些饭食,喂饱肚子了,再返回朱红大门前去,继续坐着,不言不语地继续玩手中的白玉盒子。到了晚上掌灯时分了,拍拍衣上的尘土,再施施然地慢慢踱回容身的客栈去,吃此地有名的小吃美味,卧在柔软的床榻上呼呼大睡,一夜好眠。
第二日,重又回那处朱红大门前,求见某人,不允,便继续昨日的行程。
第三日……
第四日……
风也好,雨也好,雾也好,雪也好;每一日,行程固定的一如上好弦的时钟般准确。
第七日开始,她坐惯了的树下石阶上被放上了一方棉垫。
第八日开始,有人会端热茶给她。
第九日开始,白发苍苍的老者开始对着她苦口婆心,劝她离去。
第十日开始,树下的石上的棉垫消失,热茶不复见,凶恶的家丁开始驱逐她。
第十一日开始,树下的石阶也不见了。她不以为意,便往地上一坐,靠着大树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