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你去看看大爷吧!
耳中听到这一句,他紧张运转了多时的神经立刻绷成了一根细细的弦,张开,拉紧,拉紧,张开,开开合合,将他的脑子一下子变成了一片空空的白。
等他回过神,他却已经站在了那熟悉的天地里,淡淡的熟悉清香萦绕在鼻端,而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斜靠在软软的卧榻上,温柔地望着他,笑着,张开的双臂,等待着他的安眠。
时光忽逝,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恍恍惚惚里,那雪天里的哟哟呵呵,那年少时的轻狂大笑,那笑微微一直等候着他的白衣少年,似乎只是轻轻合上双眼,便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不知如何走了过去,等那一声声的“飞儿”传进脑海,他睁开双眼,愣愣注视着面前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子容颜,才知道,沧海桑田,时光悠悠,已是,二十年。
定定地望着那一双斯文的、文雅的温柔的眼,二十年,沧海桑田,只在短短的一瞬间。
猛地扑上去,紧紧地抱住这温柔笑着的男子,用尽全身力气地紧紧地抱住,长久以来的思念,再也抑制不住。泪,似春日的雨水,缠缠绵绵,顺着细白的面庞静静地流下来。
“飞儿,飞儿,不哭啊,不哭,是文哥不好,害飞儿受惊,不哭啊,不哭。”
斯文的、熟悉的、眷恋的声音,温柔的似能滴出暖暖的水,从他一直痛一直痛的心底浮出来,温柔地、爱恋地抚过他流泪的眼,抚过他白白的面庞,抚过他薄薄的唇角,抚过他寂寞孤单了好久好久的心田,轻轻抚慰,轻轻抚慰,抚慰着他的惊慌失措,抚慰着他的惶恐不安,抚慰着他的所有所有。
冰凉的手,被紧紧地握了起来。
“别哭啊,不要哭啊,飞儿,文哥的飞儿从来是不流泪的啊。”
一切的一切,便似中秋那夜醉梦中幸福而酸涩的梦。
“飞、飞儿再也、再也不离开、离开文、文哥了!再也不离开!”他流泪,似是积攒了二十年的泪一下子倾泻出来,哭声,只肯含在嘴唇里,颤抖的抽噎,却无论如何咬牙,总也止不住。
“文哥也再不离开飞儿。”温柔地搂抱着心爱的人,斯文的、文雅的男人何尝不是红了双眼,再也无法隐忍的柔情,尽情流露,“再也不离开。”
“再也不、不任性了!”如果当时他在,如果当时他在……
听到他遇刺时的焦躁恐惧,喜宴上时刻紧绷着的专注神经,绞尽脑汁的周旋智斗……只到了这时,紧紧抱住了他,积压多时的各种情绪,此刻,终得彻底的宣泄。
斯文的文雅的男人,怔怔凝着这坚强如斯骄傲如斯的人,怔怔凝着此刻毫不顾忌地流泪着的人,轻轻一声叹息,终于再也熬不住太过长久太过长久的相思,轻轻俯身,轻轻吻上那颤抖着的薄唇。
十年,二十年,二十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