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撇撇嘴唇,青肿交错的脸努力摆起玉树临风的翩翩风采,“枉费我小心翼翼保养了十余年的英俊容颜,却竟然一点也不被文哥看进眼里过,哎,这可真的是——”突然蓦地张大眼,张大了嘴巴,“你!你!还有你!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天啊,地啊,什么时候,身边竟然聚集了这么多不相干的闲杂人等?!
“关……”吃惊的、目瞪口呆的、错愕的、哑口无言的、精彩万分的诸多的表情,都呆呆地聚集在大言不惭自己玉树临风的人包裹在薄薄长衫下的身躯上,抖抖的手指抖抖抖。
“关你们个头啊!”翩翩的浊世佳公子立刻变脸,化身成鬼面判官,“你!你不去发愁你如今空旷败落的将军府,却来这里瞪什么眼?!你!你不去找你新过门的妻子仗剑行江湖,快意行侠义,却跑到这里呲什么牙?!你!你不去整顿你的吏治,揪你的贪黩老鼠,却溜到这里握什么拳头?!”
“飞儿……”
“你们还看?还看什么看?!我就是这样啊,我就是这样啊!你们抖什么抖?”
……
“二哥……这个真的是同我打打闹闹的那个混蛋飞二哥么?”仗剑行江湖,快意行侠义的青年很艰难地咽一口吐沫,结结巴巴地对着发愁自己败落府邸的壮汉小小声,“亏我这些年一直拿……拿……”那个代表他飞二哥真实面目的、他却从来不曾想过的字眼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得省略掉,“当飞二哥啊!我上次还在酒楼与人打架,同数十人大声辩驳同性相爱并不违背天理伦常,我从刚一懂事就在努力接受大哥和……”再次省略那个字眼,“接受大哥即将嫁到别人家的事实,怎么,怎么……”
青天霹雳啊,晴天霹雳啊!
“只能说我们都被……”也很难接受地省略掉那个代表他府中玉树临风、英俊到没天理的管家真实身份的那一个字,壮汉尴尬地笑一声,“……玉树临风英俊到没天理的样子给骗花了眼。”
只不过小这个变脸如同儿戏的鬼面判官两岁多一点而已,他却同自己小弟一样,自懂事后就不得不在为接受大哥与众不同的性向而不断说服自己,告诉自己能配得上自己天下无双的大哥的人,也只有这个天下无双的……了。哪里知道,哪里知道到头来……
即便身处千军万马的埋伏包围之中,他也从不曾如此的心神激荡过啊!
“……”该去整顿吏治、揪贪黩老鼠的天下第一人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来此地,为的,是逼迫这个玉树临风正大光明搂抱了自己心爱女子十余年的“男子”写一封离书,还自己心爱女子的自由身,顺便再落井下石地狠狠修理一番自己嫉恨了十余年的这个讨厌的“飞二爷”,哪里知道,哪里知道,“他”竟然会是……
同样省略掉那个哭笑不得的字眼,该整顿吏治、揪贪黩老鼠的阴狠男人恨恨地一摔衣袖,不知道那封可笑的离书还要不要逼迫……写下……而自己积攒了十余年的嫉妒……如何的可笑……
忆起刚才在密室所见到的同自己同宗血脉的那个皇二哥吐血惨死的模样,他心有戚戚焉地叹口气。任在场的哪一个刚知道实情的人,其实最想做的,就是吐一口血吧!
“小飞!我才不管什么头不头!反正这辈子我就认定了你,就要做你的亲亲娘子!”珠圆玉润的女子猛地从他背后冲出去,胖胖的手用力抱住那个人得意笑着的、青肿交错狼狈不堪的脸,很坚定地大声宣布:“我就要跟着你过一辈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