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先流!
她直觉伸手,十余年来第一次地去迎那男人的手……那记忆中一直温柔的温暖的手,却退缩回男人的袍袖之内了!
男人,悲哀地望着她,无语,泪,先流。
“……君……德,君德!”
她颤颤呼唤。
男人,却依然悲哀地望着她,泪,渐渐流满了面。
“君德,君德,君德!”
她呼吸窒住,轻轻地不停地唤。
男人,模糊的脸,模糊的泪,模糊的悲哀,却突然消失了!
“来人,来人……”
她不顾一切放声大喊大叫,寂静的院落,却无一人进来。
“来人,来人,来人!”
唇张了又张,合了又合,才知自己,根本没有挤出声音来!
心,如被割成了三百六十片,片片都绞得她五脏六腑翻滚挤拧,再不得安生。
“来,人。”仓皇了的眼,仓皇地扫过身前的所有,似是剜了心,巨痛让她只想逃避,抖如深秋落叶的手,拿了几次,才将手边的砚台举起来,咬牙,举高,合眼,她狠狠砸下!
刺骨的痛从手心直袭已成碎片的心。
她却恍然未觉,如被风抽干所有精神气力的身躯,终于在痛中站了起来,只觉脚下虚浮,摇晃了下,她咬牙,踉跄着奔出书房,奔出小院。
“夫人!”
“夫人!”
破碎的尖叫,冲进她愈来愈模糊的脑中,她勉强凝住几将涣散的心神,用力吸几口气,渐渐恢复混沌的思绪,飞快地下令:去铜狮将军府!
可是,铜狮将军府朱红的大门开是开着,已不再是将军的将军却是不在,七日七夜,不曾回还!
七日七夜,不曾回还!
去曾经的相国府!
可是,卸任多年的老相国,不在府,七日七夜,不在府!
她所认识的人,她所有可能探听的人,七日七夜,俱不在。
神志,却在这一刻,奇迹似的恢复了平常。
一直颤抖的手,一直巨痛欲呕的心,这一刻,竟平稳下来,安宁下来。
她,似乎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可仓皇的心,却依然要她一意孤行。
或许,因为,她已无路可寻,她已无路可择,她已无路,可逃。
用十五年情丝织就的那张网,已朝着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无路可寻,无路可择,无路可逃,无路可退,她,惟有,向前。
“夫人。”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