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眸,并不接那书折,深深吸气,努力压制那刺骨心痛。
“你现在终于知他十多年前得知你遇刺之事时的心痛了罢。”女子一叹,将书折硬塞到她手中,而后,转身,慢慢向着高高的殿门走去,轻轻笑,“居了十年,是了十年,而今,我终于可以再是我,而今,我终于可以去过我想要的生活。”
回头,望着那颤抖不已的女子,女子笑,泪,已染满面。
“你从不欠我,从不欠我啊……姐姐。”
姐姐。
她猛然睁开流泪的眸,空荡荡的殿宇之中,却,只有她。
“……小妹……”
她蓦地蹲坐地上,十余年来,第一次,号啕大哭。
第十章 但为君故(下) 轻轻坐在床沿,她小心地将乌黑的药汁吹凉,然后一匙一匙地喂给那半倚床头的男人。
男人,毫不犹豫地咽下那苦涩难当的药汁,竟是眉头舒展,似乎在尝着甜甜的蜜水一般,神情轻松,笑微微地凝着她,放在被上的手却紧紧拳起,手指,竟仍在微微颤抖。
她心中一痛,眼睛酸涩得几乎快要睁不开,却勉强硬睁得圆圆大大,不肯眨落出一颗泪来。
她已经哭过一次,生平第一次那么那么用力地哭过了,再哭,却是连她自己都要笑话自己了。
“有什么难为情的?”男人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喝完药汁,推开她又送到嘴边要他漱口的清水,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我的珍珠儿即便梨花带雨,却也是美丽得天下无双。”
她心中一恼,想抽回自己的手,男人却握得死紧,说什么也不放开。她本想开口,但手指感觉着那男人一直不停的颤抖,不由暗暗叹一口气,便随他去了。
那热烫,似沸腾的火焰,从她的手一直凶猛地蹿进她的心底,她一震,满眼的酸涩再也隐忍不住,滴滴的泪水似是三月的春雨,绵绵地流,再也不止。
十年啊。
“珍珠儿,莫哭啦。”
热热的手,有些笨拙地抚上她的眼,哑哑地叹,却更让她忍不住心酸,更抑不住泪流。
“珍珠,珍珠!”
那男人猛地将她扯进胸怀,紧紧地、紧紧地用力抱住,那力道,似乎要将她揉碎,似乎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躯,再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