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海英咧嘴笑着,走回床边,不客气地点算起来。“一张、两张、三
张……哇啊!”做作地惊呼,长指灵巧揉捻,钞票摊成一把扇,他露
着森白的牙说:“老兄,你真大方……”
欧阳荷庭没吭声,拨好垂落额前的黑发,目光环顾四周,找到离
开的方向,不犹豫,迈步走往挂有大红十字帘的门。
“回去记得补充电解——”
关门声打断悬壶济世善良医师的再次忠告。
“你没事了吗?”
外头很暗,最后一束霞光早翻卷进云层,靛紫的晚空闷着斑驳
赭红,烧了一整个白昼、热到了余烬,似乎仍有火种未灭,这暑气到
底怎么回事?是此地特殊天候的关系,还是真如那个看起来像庸医
的家伙所言——他中暑,患了莫名其妙的热病?
大掌频频抹拭汗水,欧阳荷庭连手帕都不用了,解开西装外套
钮扣,彻底扯下领巾,领带针咚地脱落,在木质地板滚跳一串脆响,
碰着女性鞋尖才停止。
平晚翠盯着地板上如星晶闪的点,蹲下身,拾起它,说:“葡萄绿,
和我今天戴的耳环一样。”她站起身,撩开颊畔几绺发丝。
欧阳荷庭看见了,即使有一段三公尺左右距离,女人影像不甚
清晰,灿耀光芒倒是教人无法忽视。不由自主立定双脚,欧阳荷庭
凝睇黯淡黑鸦中的星点闪烁。她在靠近他,他听着她鞋跟轻击地板
的声音,那声音与他的宝石领带引‘落地时一样,清清脆脆。
她说:“你要走了吗?身体还好吧?不留下来一起用餐吗?”
一个问题、两个问题、三个问题……那甜润嗓音是冲着他来的,
她问了四个问题。为什么?他们并不认识,他是个异乡人,在这座
岛上没有任何相熟友人,她居然邀他一起用餐——
就在这个光线不足的木搭廊道,看不清彼此的脸。欧阳荷庭仅
能一直注视着女人身上移动的光点,等她停住,他才知道自己看的
不是她的耳环,而是她的眼睛——也许是盯着他的宝石领带针,那
瞳色镶染了她说的葡萄绿。
“这几很暗……”
没有灯,归巢鸟影横切、斜掠地阻断穿漏云缝的幽微月光,树叶
沙沙作响,风扬起~阵带海盐味的果香。
“我做了很多菜,要不要用完餐再走?”平晚翠伸出手,月华笼
罩她柔丽的侧脸。
欧阳荷庭震了一下,皱眉,久久,朝她雪白掌心探手。她掌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