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大将军,沅国上下谁不认识你?」梁以柔冷冷的说,目光也冷凝下来。
原来是这样,完颜千里有些失落,眼神黯淡了不少,不过还是温和的说:「我去给你倒水。」他转过身去,很快就捧着热茶走到床前,略有些殷勤的想要扶她起来喝茶,可大手刚探过去,就被梁以柔推开了。
完颜千里皮糙肉厚,被她这样一推没啥反应,倒是扯痛了梁以柔的伤。
「嘶……」梁以柔吃痛得低呼。
「扯到伤口了是不是?」完颜千里有些慌,连忙放下茶杯坐到床边,端起她的手臂端详,梁以柔微微挣扎,他却不放手,拧着眉沉声说:「别乱动,小心犯疼。」
他卷起梁以柔的袖子,确定她伤口无碍后,才又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胳膊放下,好像对待一件无价的珍宝一样。
「将军识得我?」
「为什么这样问?」完颜千里的目光有些闪烁。
「我虽然受了伤,但却没坏了脑子,将军是东夷大将,我是沅国宰相,如果我会出现在你这里,最合理的地方便是牢狱,可将军却待我如宾客,那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便是你识得我了。」梁以柔的语调平稳,因为还病着所以气息不稳。
完颜千里哽了哽,没想到她看得这么准。
鹰眸一动,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以致于不让自己这将军在气势上输给这小女人,完颜千里微微抬手,摸了摸她额上的绷带,「你猜得不错,本将军确实识得你,只是时隔多年,你恐怕已不记得我了。」
梁以柔端正的倚床而坐,双手交拢在身上。
她所有赤裸在外的皮肤都裹着绷带,脸色竟是比绷带还白上几分,在完颜千里说话的这半刻,她已然彻底的理顺了思路,梁以柔唇角一抿,乌黑的发从绷带中露出几缕,垂在她眼角边,随着眼睫轻微眨动的频率而微微颤动。
「原是旧识。」她微微侧身,弓着上身对完颜千里虚行了一礼,「那以柔先谢过将军救命之恩了。」
「不用如此。」完颜千里抬手。
「不过……」梁以柔截下他的话,眼角依旧垂着,看不出喜怒,「国别有分,还请将军将我押至牢房,抑或将我送回沅国吧。」她态度恭顺,声音却不卑不亢,周身散发着一种内敛的气场……如幼时那般。
「如果要押着你,本将军何必要救你?」完颜千里微微颔首,因为她的疏离而有些不悦,「反正你在沅国已经将死之人了。」
梁以柔眉角一动,不动声色,「那将军为何还要救一个将死之人?若是因为我们是连我自己都不记得的旧识的话,那将军可真是太善了,要知道,有着这样一颗菩萨心肠,是上不得战场的。」说到最后,她微微抬眼,镇定的看着他。
完颜千里一时语塞,鼓着腮帮与她对视。
梁以柔的瞳色很浅,剔透如水晶,敛着无数锋芒,她敏感又尖锐,像是一柄玉铸的刀,冰冷光滑,看起来并不锋利,却总能觑机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