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景云起身坐到凉亭内朱红色的栏杆上,背倚着木柱子,将腿也放了上来。
冷风徐徐,这样的天气在外面弹琴实在很不诗意,但没办法,今天他教的是「广陵散」,那样铿锵的调子,在温室中是弹不出味道来的。
「阿……阿嚏!」
肖景云鼻尖发红,抬手对着候在远处的小榕招了招,「给我拿披风来。」
小榕早有准备,颠颠的抱着狐裘披风小跑过来,殷勤的给他披上,还系了带子。
肖景云有些恹恹的,披上披风却不肯走,「冷是冷些,但空气好得很,总好过府里整日乌烟瘴气的……哦,对了,今儿府里来客人了吗?」
「没有啊。」小榕摇摇头。
「喔。」肖景云别开头,「传话回去,今晚我不回去吃了。」
「是。」小榕应道,旋即转身传话去了。
肖景云拢了拢披风,将整个下巴都埋了进去,许是昨晚少眠的缘故,他竟昏昏沉沉的迷糊了过去,睡得很浅,半刻钟的工夫便被冻醒了。
然而就是这半刻钟,他居然还作了个梦,很完整、很熟悉的一个梦。
这两年之间,他作了无数次的梦,但每次都看不清主人公的脸,也对,毕竟那夜,他本就没看清那人的脸。
只记得那女子乌发如锦,柔顺光滑如瀑布,竟是一直迤逦至脚踝,她头微微侧着,脸朝着月光,月光中的侧脸精致纤细,而她托着埙的指更是纤细白皙。
她的埙声虽不纯熟,却很美,并且和自己的箫声完美的契合,这些年间,肖景云从没遇到过与自己的箫声如此契合的声音,于是总是忘不了她……
忘不了她的侧脸,忘不了她所说的:「埙,立秋之音,万物曛黄也,埏土为之。」
齐硕的休书要得十分顺利,她在半路截了完颜千里的马车,咬破他的手指在休书上按了手印,便大功告成了,当作自己与他和离的损失,齐硕还顺了他的几匹马走,不过这些马如何安置也成了问题。
完颜千里辞官远走,将军府也就不存在了,自己也已经被休,就没有继续住在那宅子里的理由了,于是齐硕牵着几匹马回到将军府后,便交待了岳皖晴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在肖府附近给我租个院子,把这几匹和马厩里的那几匹都养在里面。」
「公主……那奴婢呢?」岳皖晴委屈巴巴的问。
「妳跟马住一起,给我照顾着。」齐硕走到书案后坐下,铺了宣纸,又压了镇纸,「先过来给我磨墨。」
岳皖晴委屈的撇撇嘴,但还是过去给她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