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极了她的若无其事。

在看到小左、小右领着一名男人走进来,雪凝湄微笑着迎上去,顺手将他甩出房,轻轻的,却坚定的关上门。

他想拆了那扇门板,揪出那些男人,然后把她狠狠的按倒,让她眼里只看得见他一个人。但他所有的愤怒,一旦意识到了这里,都只能化为一种空茫;他只是一缕魂而已,别说这三干阁,哪怕是整个世界,承认他存在的,也只有雪凝湄,以及这只有着湛蓝眼珠的猫。

他只是一缕魂,甚至没有肉身。

茫然的瞪视着自己张开的手,他看着自己朦胧模糊的存在,看着张开的手掌底下,那打磨得晶亮的地板。

他只是一、缕、魂,而已。

——这个反复确认的事实,令他开始懂得憎恨。

“喵。”

它唤他一声。圆滚滚的眼睛那样的漂亮,湛湛蓝蓝的,无比澄澈。

他望它。想要理解这到底只是它喊好玩的,或者它其实是在呼唤他。

猫儿把盘着的尾巴松开了,脚掌踩透他的鞋尖,做出抓挠的动作。

长尾巴摇啊摇,然后轻盈的定住了。

仿佛指针一样,准确的指向了一个方位,黑衣年轻人迟疑的抬头,顺着它尾巴的角度望出去。他看见十二金钡里的那位夏语欢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走来,男人的表情充满忧虑,紧皱的眉心被夏语欢伸手揉开了,但没一会儿又紧皱起来。

他站起身,看着那个男人。

那张脸、那走路的姿势,他有印象的……他甚至会想,他几乎没看过这个爽朗的男人,曾经有烦恼得紧皱眉头过。

为什么这么忧虑?

以前他是怎么叫他的?

黑衣年轻人逼着自己努力的回想。

他到底是……

圆形的回廊,只在中央建有一道下楼的梯子,若是懂武功、熟轻功的当然也可以顺着长条的垂纱布幔直接下到大厅去,但是情况并不到这么紧急,犯不着从天而降的惊吓到大厅里寻欢作乐的人们。

忧烦到了一种限度,他忍不住来三千阁找夏语欢,听她说说话,弹几首曲子,心里才稍微舒缓些。

把这道回廊当成了散步的地方,他刻意避开了下楼的梯子,和夏语欢走在一道。

“鬼燕公子,您不多休息一会儿再走?”

扔下温好的酒壶,夏语欢小跑步的追上来,挽住男人结实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