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是谁?”他再问。

既然不是娘亲,又为何敢在众目睽睽下对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说喊说打的?

“你八成是看不过她对我动手动脚吧?”见他微点头,她状似不以为意的耸耸肩。这都得怪我那无缘也无心的爹跟娘,他们将我跟半坛烧刀子一块儿托给了那个黑心肝的老贼婆后,便撇掉我偷溜了。”说到这,她嗤声迭迭,还忍不住的朝地上吐了口痰。

“我呸,跟着她大半年,也替她挣了不少银两回来,今儿个不过是打烂了她一坛酒,她就又开始要我滚了。”忽地她想到了身上的痛伤,悄然拧着眉头,不由自主的揉起痛处。

肚子饱了,全身的感觉也回来了,跟他这么一嘀咕,又开始感受到老贼婆赏她那几个拳脚的厉害了。

肚腹的肠胃铁定瘀血得厉害,啧,痛死人了!

“她这么做倒也是挺狠的。”见小鬼倏地嗤声拧眉,他在心中叹起气来。

虽然这孩子看似凶悍,性子又烈,可毕竟还小,老妇这么恶声恶气的将他赶出门,那,教这孩子往后怎般是好呀!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没关系,我暂时原谅她,反正,像她这种黑心肝的女人迟早会遭到报应的,她会不得好死。”

“唉,别随意咒人。”于应琅浅笑着要她敛缓怨慰,又问:“你跟她住了多久?”

“往呀……”沈桐歪着脑袋想了想。“至少大半年喽。”

“啧,这么久呀?”

“可不是吗,平日挨她责骂怒吼、替她做牛做马,累了大半年,我连个屁都没对她放,结果呢?”想到她的生存价值竟抵不过一坛酒,心中就呕。

“她对你真那么不善?”

“就说了她是个黑心肝的老贼婆,又怎会对我慈眉善目呢。”

抿嘴,好半晌,于应琅才又开口。“话虽如此,可你,看来也挺福气的嘛。”

“怎么说?”莫名其妙夸她福气?怎么,这酸儒会看相?

“依你这孩子所言,在之前或是跟着老妇的这些日子,生活应该过得不太顺遂,却仍是长得圆圆润润的,怎不算是福气呢?”眸心蓄起兴味,他笑道。“瞧仔细点,还真像个教人忍不住想一口吞进肚里的小丫头片子呢。”但,是个披头散发,满身脏臭的小丫头片子。

日子虽然苦涩,嘴里虽然是咒骂连连,可这孩子骂起人来精神奕奕,煞是逗人发噱;瞧他小不隆咚却珠圆玉润的体态虽不见悲凄,但不知怎地,更教他不自觉的想将这孩子护在翼下守卫;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可心底真的起了陌生的不忍之心。

这孩子让他心疼!

一个偶遇的孩子,凶悍且性急的年轻小伙子,面容虽然污黑仍不掩明眸皓齿的模样,就只差脑门儿没绾上个发髻,耳畔没垂挂闪烁亮眼的玉坠子,身上的衣裳不是姑娘家的裙衫……咳咳,天老爷,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明明,杵在眼前的孩子根本就是个小男丁,自己怎偏将他往姑娘打扮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