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到 太阳西沈,黑夜静悄悄地来到时,爱藤里才明白他们的感情将像洒了一地的羊乳──覆 水难收。 帐幕外传来苏尼的呵呵笑声,她赶紧钻进被子里,不久便听到苏尼夫人轻唤她的名字好几次,她却假装熟睡,因为这个时候她不想见到任何人,尤其是丁其斯和卜古,两 个她深爱的人,却在同一时间都恨她。
夜里,她瞪大了眼,回想着和丁其斯从认识到相爱,只不过短短几天,但感觉上却 像有一辈子时间那么长,仿佛用尽所有的力量怨他、爱他、恨他,一切都是那么地用力 。
她知道除了他,她不会再对别的男人有任何感觉。 该不该去向他乞怜?她踌躇了,以她女可汗的身分,向一个异族的驯马师低头,她不是做不到,而是她不能;在卜古还没长大,还没独当一面以前,她不能只顾自己的幸福,她应该要以卜古和全撒里畏兀人最大的福利,作为考虑基准。 一想到这,她忍不住咬着被子,哭得肝肠寸断……
突地,一道月光从帐门口射了进来,有个黑影迅速地闪进来,蹑手蹑脚地朝床的方向靠进,爱藤里满怀希望地问:” 谁?”
“是我,卓勒奇。”卓勒奇的声音显得有些惊讶和不安。“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爱藤里悲从中来,忍不住发出哽咽。 卓勒奇打亮火折子,点燃烛灯,眼神充满关切地走近。“你怎么哭了?” “是沙子跑进我眼睛里。”爱藤里以手遮住烛光,将泪眨回眼里。
“你别骗我了,昨晚你是不是受了委屈?”卓勒奇跪在床边问。
“我不想提昨晚的事,我只想忘了,永远的忘了。”爱藤里哀声叹气。
“我懂了,他对你伸出魔爪是不是?”卓勒奇明知故问。
爱藤里泫然恳求道:“我求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你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让你靠。”卓勒奇忽地坐在床沿,双手轻轻地将她推向自己的胸膛,柔声的安抚;但他脸上却挂着如获至宝的笑容,现在这个情形比他原先预料得更好,这都要感谢长生天和卜古,让他有机会得到美人心。
卜古来到他的帐幕,说要与他合作把爱藤里从丁其斯身边带走,他当然是欣然同意 。
先由卜古在羊奶里下昏睡药,端给爱藤里和丁其斯喝,然后他再趁夜深人静时,把爱 藤里抱到马上,三人扬长而去。 照卜古的说法,是去可汗汗牙帐,不过他要去的地方却是黑契丹。
虽然他不知道爱藤里为何没喝下羊奶,但是女人在被爱人伤透心的时候,是最脆弱 的时候;这时候只要出现一个能给她爱、给她安慰的男人,都能成为她下一个男人,只 要能拥有她,他不在乎她被丁其斯占用过。
“他不是好人,他是坏人……”爱藤里伤心欲绝地哭诉。
“现在知道还不算太迟,我带你离开这里。”卓勒奇把握良机。
“不行,我走了,卜古怎么办?”爱藤里噙着眼泪,为自己找下台阶。
卓勒奇不快 地板着脸孔。“晚饭时,丁其斯向苏尼大人要求让你们圆房。”
“阿舅怎么说?”爱藤里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跳出喉咙。
“他说好。”卓勒奇咄咄逼人地问:“你该不会委曲求全吧!”
爱藤里装腔作势地摇头大喊:“不!我绝不嫁心术不正的坏蛋!”